我有花,你有盆吗(11)

“这怎么还带往回开的……莫非还有含羞花不成?”

既明只觉着全然摸不着头脑,诧异地嘟囔了一句,又四处望了望。见着此处风大,就把那花盆给小心地往假山后头挪了挪:“一场秋雨一场凉,可别给冻坏了,回头小墨止还得心疼——小墨止一心疼殿下就心疼,殿下心疼了,回头还得是我心疼……”

毕竟府里的银子本来就不是太多。照着殿下这个专门开间屋子攒打算送墨止东西的势头,既明其实很担忧将来自家殿下会不会为了哄小墨止开心,真叫他把后园给修成花园,这么一来府里怕是真就没什么银子了。

——原本在宫中不过是个跑腿的小厮,谁知道出来居然还要当王府的管家,早知道就劝着殿下别老想着往外跑了。既管家摇摇头操心地轻叹了口气,仔仔细细地把花盆放好,才快步朝着后厨走过去,打算去弄一只活鸡回去试毒,好弄清楚那茶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他的身影已走得几乎看不见了,花盆里才忽然化出了一道莹润的白光,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化回了那个白衣胜雪的清秀少年。

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总算成功把花憋回去了的小花妖又跑了过去,抱着花盆轻轻放回了原位。这里是压着一府气运的地方,之前就是因为把盆放在这里,他才能发觉那蛊虫被人埋在了假山下,虽然很感激既明大哥的好意,但他已经是一朵能独当一面的花了,一定要保护好这座王府才行。

有过了这一回差点就被人随随便便闻了的教训,墨止又特意在周边设了个障眼法,叫人以为花盆还好好地放在假山边上,才快步跑回了书房。才要迈进门,却忽然听见里头传来了既明的惊呼声:“死了——真死了!这,这——殿下……”

墨止被吓了一跳,一头撞进了屋里,看到穆羡鱼还好好地立在屋中,才总算是轻轻松了口气。穆羡鱼一见他进来,便不着痕迹地将那因试毒而丧命的老母鸡挡在了身后,揽过他轻轻揉了揉脑袋:“先回房去自己看一会儿书好不好?先生有些事要做,等晚一点再过去给你讲故事。”

“小哥哥……”

敏锐地觉察到了那人身上与往日不同的气息,小花妖紧张得几乎忘了要叫先生的规矩,轻轻扯住了穆羡鱼的衣袖:“我也想帮忙做事,我可不可以帮上什么忙?”

“殿下,这夹竹桃本来就是墨止发现的,不如——”

“既明。”

穆羡鱼淡声唤了一句,瞥了自家小厮一眼,才又耐心地半蹲下身,微仰了头望着面前干净剔透得叫人不由心软的少年:“你还小,这些事你都还不懂——你已经帮了先生很大的忙了,若不是你,现在喝下那茶,中毒丧命的很可能就是我……”

“中毒丧命?”

墨止轻声重复了一句,蹙紧了眉望向那一块茶饼,抿了抿唇才又低声道:“中毒……就会丧命吗?”

他只是初涉人世,对人类的了解尚且不深,还不知道原来他们这些花草用以自保的方式竟会给人带来这样严重的后果。穆羡鱼却也没能料到他能闻得出夹竹桃的气味,居然还会不知道夹竹桃的毒性,一时也觉后悔不已,尽力挑了挑唇角,浅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也不尽然,先生只是顺口一说……好了,回屋里去吧,听话,先生过会儿就去陪你。”

墨止眨了眨眼睛,终于听话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出了书房。穆羡鱼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轻叹了一声,将门缓缓合上:“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是最开心的,墨止年纪还小,我想叫他再多些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既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是殿下,您就没想过一个光靠闻气味就能分辨出毒物来的孩子,在这危机四伏的京中究竟会有多大的助益?”

既明不死心地上前一步,斟酌了片刻才又低声道:“他对花草的了解比常人多,对气息也敏感,又没有能说得清的来路,说不准就是药谷出来的人……”

“既明,我看你还是去找十九先生学说书的好,兴许咱们王府的银子就要靠你挣了。”

穆羡鱼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望着那剩下的大半壶茶怔怔出了一阵子神,忽然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有一句话,我觉得你说得大概是对的……”

说出的话难得被自家殿下赞许一次,既明感动得几乎落泪,忙顺势上前追问道:“哪句话?殿下只管说,剩下的交给我来办就是了——”

“你说得对,京城确实危机四伏。”

穆羡鱼一本正经地应了一句,展开扇子缓缓摇了两下,又唰的一声合拢了,在掌心轻轻敲了敲:“之前我只觉得是有人不想我待在宫中,所以躲出了宫。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恰好今日二哥与我说有个下面的差事,左右在京中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带着墨止出京去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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