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锦(96)
高仲棋将她的手不耐烦地往后一拨,己经转过身去坐在宝蓝绒堆的沙发上,脸色阴沉,三姨娘见他这样冷淡的样子,却冷笑了一声,道:“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帮你做什么,你让我换了老头子的药,我问都没问,就帮你做了,我在你这川清易主的功臣簿里,再怎么也该排上一号了。”
她说到了这里,在地毯上走了几步,一偏身坐到了柔软的大c黄上去,又瞥了高仲祺一眼,—双妙目里含着丝丝络络的柔情,轻声慢语哀怨,“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对我好一点,都不行么?”
她说得这般楚楚可怜,自己都觉得有些感动,不由得流下泪来,将一条散发着花露水香气的手绢从盘扣上解下来,慢慢地擦了擦眼睛,低声道:“老头子的命,就是断在你我手上了,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我为了你,情愿死后坠了阿鼻地狱,也无怨无悔,你还耍我怎样呢?你不要逼着我,逼急了我,我就是下地狱,也把你一块拽下去。”
她低着头说话,完全是撒娇般的一句赌气话,却没察觉到高仲棋的眼眸里刹那间闪过一丝生铁一般的冷锐之光,那一双目光看着茶几的某一个角落,半晌不动,三姨娘说了半天,也不见他回音,抬头却见他在发呆,便真真假假地嗔道:“你既然这样想她,不然现在就去秦家去,把她劫了来,随便找一个地方关起来,人就是你的了,你手底下那位汤处长,最会做这种人口失踪的买卖了。”
高仲祺却抬起头来,朝着三姨娘微微一笑,当真是剑眉星目,一派英气,反而道:“我劫她干什么?你真以为我非她不可么?我想要女人还不有的是,但说你一个,在某些地方就比她强上许多。”
三姨娘抿唇一笑,媚眼如丝,“你这话我可不懂,她是你心中的天仙,我又有哪里要比她强呢?”高仲祺望了她一眼,竟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到她的面前来,黑眸含笑,柔声道:“最是有些本事,就算是天仙,也不如半分。”说罢将三姨娘的腰身一揽,就压倒了c黄上去。
三姨娘“哎哟”一声躺倒在c黄上,却双手捧着他的脸,轻声道:“我明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偏偏就是如此贱,任由你把我的心颠来倒去,但若是你辜负我辜负得狠了……”
他微笑,“你要怎么样呢?”
三姨娘望着他的那一双黑眸子,脉脉含情地一笑,“我就去寻死,临死前发一个毒誓,咒你这一辈子都得不到她。”
她那话音才落,头发确实骤然一痛,那发丝绷断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耳朵里,她那两弯眉毛蹙在一起,手攥住他的衣领,疼得叫了一声,“你快放手,我疼,我再不说这样的话了。”
他放了她的头发,却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用了很大的力气,刚才的那一丁点温存已经荡然无存,这会儿冷冷地看到了她的眼眸里去,“这种话你若是再敢说一次,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害怕,慌不迭地点头。
高仲祺放开了她,她吓坏了,忙从c黄上跳下来,装着一加一件衣服的样子,那一张俏脸惨白惨白的,心跳得好似要涌出胸口,他在她的身后问道:“我让你盯着秦兆煜,你盯得如何了?”
三姨娘抚着胸口,默默道:“兆煜整日不在家里,我哪里盯得住,我听说俞军里有一些老督军想要扶植他来对付你,毕竟他是大帅的亲生儿子.子承父业天经地义,你再不除他,他就是你的大麻烦。”
高仲祺冷笑一声,“难道我还要留着他?只是要除秦兆煜,必是要一个好办法,免得别人说我一心夺权,抓住秦家满门不放,倒给了别人一个口实。’
三姨娘听着他说话.摸索着从手袋里拿出—柄靶儿镜子来,对着镜子慢慢地理好自己凌乱的头发,那镜子里面连带着映出了他此刻的神色,她的目光停留在光滑的镜面上,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脱口道:怎么'你已经有了对付他的法子?”
他从c黄上站起来,走到她的跟前来,淡淡地道:“你知道秦兆煜现在在哪里么?”
三姨娘朝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
他微笑,目光深邃如炬,“秦兆煜眼下就在楚州省主席的家里。”三姨娘望着他黑漆漆的眼睛,倏地悚然一惊,她太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这会儿心中竟掠过一丝莫名的战栗,嘴角微微抽搐,“你动手了?你要怎么做?”
高仲祺伸出手来,在她粉嫩的面颊上轻轻地摸了摸,将她鬓角处的一丝乱发捋到耳后去,他从未对她这样温柔过,三姨娘望着他幽黑的睢睛,却控制不住地一阵阵害怕.从后背升腾起刺骨的寒意,脸色一阵阵地发白,颤抖着孤注一掷,“仲祺,我……我怀孕了…我们的孩子……你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