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锦(102)
贺兰点点头,努力压着扑通扑通的心跳,一个劲儿地朝前走,没多久就走到了大门前,就见一个戎装军人站在了那里,身后跟着几个侍从官,他看到贺兰走过来,便客气地道:“贺兰小姐好,我是参谋长身边的侍三处侍卫长孙长杨。”
贺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我倒忘了,我现在出门是要先与你们请示了,我有几笔款子,这会儿要去银行里提取出来,能不能请孙侍卫长高抬贵手,放个行?”
孙文杨便略低了低头,笑道:“贺兰小姐言重了,我只不过是担心贺兰小姐的安全,如今外面乱的很,迢山路上正有人闹游行,万万走不得,我特意安排了几名侍从,沿途保护贺兰小姐的安全。”
贺兰直截了当地拒绝道:“不用了,难道我在这家里被软禁得还不够,出门还要被你们的人监视着。”她说完便出了大门,秦家的汽车早等在了外面,贺兰上了车,将车门“嘭”的一关,朝着司机道:“去大发银行。”
车开起来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孙文杨领着几名侍从官站在秦府大门前,倒真的没有跟上来,那汽车拐了一个弯,贺兰目光平静地望着车外,就见那街道两旁的梧桐树,笔挺如剑地X立在那里,繁茂的枝干,朝上延伸着,满目碧翠的颜色,却将拿一望无际的天空,映得越发蓝而明净。
她用力的攥住了手袋,那手袋上的晶莹的珍珠,凉凉地滑过她的手心。
因为要“昼夜保护秦府人安全”,孙文祥的办公室,便临时设在秦府的门房里,这会儿他正在安排秦府外便衣的部署情况,桌上的电话铸忽地大响起来,就听得暗中派去跟踪贺兰的侍从官在电话里大声道:“孙主任,秦家少奶奶的车在迢山路被砸了。”
孙文祥刹那间心惊ròu跳,“人怎么样?”那侍从官道:“游行的人太多,我们一时无法靠近,少奶奶被暴徒从车里拖出来,我们迫不得已放了枪…警备部队到了…”
孙文祥怒骂道:“他妈的我问你人怎么样?你再敢推卸责任我毙了你!”那侍从官口齿已然不清楚起来,“少奶奶……还没死。”孙文祥怒火冲天“啪”地摔了电括,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枪套和武装带冲出门房来,一面朝外面奔一面指挥所有的随从,喊道:“备车’去迢山路!”
迢山路乱成-团,秦家的汽车已经被打砸得不成样子,警备司令唐润生与联勤总司令部的陈行基接了从湘林别墅传达出来的命令,立即带兵围了迢山路,拉开了路障,士兵们气势汹汹,荷枪实弹。紧接着又有两辆汽车飞快地开过来,踏板上亦站着荷枪实弹的卫兵,那车一停,卫兵便跳下车站到个子的警戒位置上,车门“砰”地一下打开,就有人大步流星下车来,所有在场的士兵都立正行礼,许重智跟在后面,见高仲祺如此不顾身地暴露在了这暴民云集的街道上,吓得满头的汗—下子全涌上来,慌道:“参谋长,要小心。”警卫团巳经到了,眨眼之间就集结成了密不透风人墙。耳旁是忽远忽近的嘈杂喧闹,不时有嗡嗡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阿荡着。
贺兰觉得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那人的手一直在抖,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望了他一眼,辨认出了他的模样,她沁血的嘴唇轻轻地动了动,伸出手指抓住了他的袖角,发出很轻微的声音'“仲棋……”那极柔弱的一声,却让他觉得胸口猛然一窒,好似被人狠狠地砸了两拳,一口气鲠在了喉咙,她的两个手臂都是血淋淋,更有鲜红自血珠,从她乌黑的发间流出来.顺着白玉般得面孔往下流,形成了触目惊心的一片血迹,全身都是剧烈的疼痛。他抱着她,惶急地念着她的名字,“贺兰,我在这,我在这。”她一手捂着自已的腹部,有血从手指fèng间流出来,她的神志模糊不清却有两行泪水从眼窝里滚落下来,痛楚地吐出一句话来,“我要疼死了……”
天黑了,病室外的会客室里点着一盏小台灯,从这里可以看到德国医生安德斯带着几名护士救治贺兰的情形,汤敬业推开客室的门,就望见高仲祺笔挺地站在病室的门外。很紧张地望向病室里面,又有大团大团的血棉纱布堆在托盘上,不断地被送出来。
汤敬业走上前去,低声道:“参谋长。”
高仲祺回过头来,汤敬业道:“游行队伍已经散了,秦家现在还没什么动静,我们是否趁此机会进去搜寻秦兆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