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锦绣(159)
作者:吱吱
郑三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面帮着把傅庭筠的物件装进箱笼里,一面道:“阿森是跟着我们在张掖还是跟着九爷去庄浪卫?”
阿森父母早亡,让初为人母的初三娘非常的同情,待他犹如子侄般的爱护。
“跟着我们留在张掖。”傅庭筠笑着把《千家诗》放进箱笼里,“九爷是去当差,总不能还带着个小厮吗?再说了,阿森跟着我们,正好可以识几个字。说不定还可以去私塾。”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郑三娘听了不住地点头。
一来傅庭筠的东西不多,二来他们还要赶往庄浪卫,只拿了些换洗的衣裳出来,箱笼很快就收拾好了。
赵凌拿着个红漆描金的匣子走了进来。
“我和傅姑娘有话要说,”他打发郑三娘,“你先下去吧!”
郑三娘忙曲膝行礼退了下去。
傅庭筠请赵凌在炕上坐下,沏了茶奉上,朗声道:“九爷找我有什么事?”
赵凌打开匣子,里面是个雕红漆的匣子。
红彤彤的匣子上雕着的牧童吹笛,做工精致,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赵凌将雕红漆的匣子递给傅庭筠:“宝庆街三间铺子、长安县一千七百多亩地的地契,还有宝庆楼五千两银票,都在这里。你仔细收好了……”
傅庭筠愕然。
这可是赵凌全部的家当!
她收着,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不,不,我不能收。”她连声推辞,神色有些慌乱,“这可是你辛辛苦苦赚的……”
“我到了庄浪卫,要住在卫所,”赵凌不容置疑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哪有地方放这些东西?你帮我收着,我要用的时候,再找你拿好了。”
说的有道理。
只是,怎么心里觉得怪怪的?
傅庭筠心底还有一丝犹豫,但看见赵凌那表情肃然的面孔,清亮的眼神,她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好吧!”她咬了咬牙,“我就暂时先帮九爷收着吧!”
赵凌闻言表情微微有些放松,又交待了些琐事,微笑着起身告辞。
傅庭筠在屋里清点金银细软,算着他们在张掖每月嚼用的费用,到了亥时才歇下。
翌日天刚刚发白,他们坐着马车去了后街的宅子。
正房的东屋傅庭筠住了,西屋放着赵凌的一些东西,东厢房做了客房,一间给阿森住,一间放着杨玉成、金元宝等人的东西,西厢房一间做了厨房,一间给郑三夫妻,马车和装货的大车放在了倒座,赵凌还给他们留了一匹马。
阿森兴奋地在炕上打滚:“这是我的屋了,这是我的屋了!”把正和郑三娘一起陈设厅堂的傅庭筠逗得直笑,问他:“你一个人睡就不怕吗?”
“不怕!”阿森高兴得满脸通红,“我想睡炕头就睡炕头,想睡炕尾就睡炕尾!”让赵凌都忍俊不禁,在他脑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以前难道你都睡在地上!”
阿森嘿嘿笑。
杨玉成则过去朝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就不是一个人睡了!”
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傅庭筠听着觉得心里暖洋洋。
阿森一溜烟地跑进了厅堂,躲到了傅庭筠的身后,伸出小脑袋和杨玉成叫板:“反正,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睡。”
大伙儿哄然大笑,兴高采烈地收拾着房间,午膳在街上买了几个胡饼来糙糙打发了事,下午安了神位,敬了神,傅庭筠亲自下厨,煎炒烹炸,做了四个冷盘、四个热盘、八个热菜,一个羊ròu锅子,又让郑三去街头杂货铺沽了几斤高粱酒,大家围着桌子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直到亥初才散。
郑三夫妻和阿森收拾残局,傅庭筠用香胰子净了手,坐在镜台前抹香膏,心里盘算着得让郑三再上趟街才好,厅堂里没有中堂,长案光秃秃的,或是买对梅瓶回来或是买对花觚来装饰一下才好……
有人“笃笃笃”地叩着她内室的门框。
她抬头,看见赵凌靠在门框上。
或许是喝了酒的原故,他面色微红,明亮的眼睛隐隐含着笑意,好似三月温暖的江水,亲切而随和,让空气中都流淌着股浓浓的春意。
“都收拾完了。”他笑着慢慢朝她走过去,声音有些嘶哑,目光温暖亲切,“我明天卯时就启程。”说着,他语气一顿,望着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嘴角微翕,欲言又止。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注视下,傅庭筠没有离别的悲伤,只有他靠近带来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