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运(121)
“左右是过去了,又能过太平日子就好。”
“是呐,过去了……”傅瑛忽尔一笑。“六弟妹,你可知道居功至伟的内线是谁么?”
“……我认识?”
“尚冠文尚大人。”
“呃……”她微微怔忡。就在方才,她还曾暗暗为这个人的去向和安危神思不定,而今既然是太子的内线,那必是前程似锦了罢。多好笑,她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让那么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误入歧途,一度为着“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深负内疚,到末了,这不过那些个雄才大略的男人们设下的一个局,恍然不知间,她也做了一回局中人……
原来,自己远没有自己想得那么重要。
多妙,从此她不必再妄担那“祸水”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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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事平定后的一月,在外追缉逃犯的慕晔归来。
已是深秋时分。
煞煞秋风中,冷香浴着满天的红叶,行走在枫林间。近来,她最爱这些火般的枫树。秋意的浓重与凉薄,热情与萧瑟,在此都可一见。
慕晔在林深处找到了妻子,腰身依旧娉婷,小腹已现尖圆,妻与子,尽在一身。
“……几时回来的?”睇到了他,欢意晕染眸睫,她问
“一个时辰了,沐浴更衣收拾平整之后方敢来面见王妃。”他喜笑颜开,牵起柔荑。
“外面事进展得如何了?”
“还好。”他不欲拿那些事烦扰爱妻心情,一言带过,掌心贴到那小小的尖凸上。“本王的儿子长大了一些呢。”
她嫣然,“他很是体贴,并没有太过折腾。”太子妃怀小世子时,曾因孕吐几度昏厥,与之相比,自己委实是太幸福了。
“本王的儿子,岂敢不孝顺母亲!”他煞有介事。
她粉唇抿弯,甜意盈盈。
他看得情生意动,俯首来吻。
她将男人推开,“教下人们见了笑话。”
“回寝楼!”
“回去了你也不能放肆,你的孩儿不准。”
“……这臭小子可恶得紧!”
瞥他横眉怒目,当真是懊丧模样,她垂睫低低一叹,“罢了,看在你总是如此努力逗我欢喜的份上,原谅你了。”
“……什么?爱妻说了什么?”
“我说,本王妃原谅你这位重利轻别离的六皇子,赦你无罪。”
“谁说的?谁说本王重利轻别离?婉潆……香儿你冤枉我,你冤枉我,本王不答应……”
枫林内,逍遥王撒娇卖赖的声嗓一声赛似一声的歆快愉悦,和着风中的叶,打旋飘转,悠然四落。
她原谅他得是:作为太子的心腹,他必定熟知尚冠文作为太子内线的端倪,就连那些个因她而起的交恶事件,也只是他为太子贡献的一出惑敌好戏。而他,对她只字未提。被自己的丈夫利用,这感觉并不算好。可他是慕晔呀,是她惟一所爱的男人。
所以,她原谅了。
第十八章(上)
转眼入冬。
慕晔始终没有断了在外的奔波。
冷香的身子一日沉过一日,他每一回归来,都觉妻子的肚子大上一圈,他的儿子如此努力地长大,他却不能时时参与,不是不觉得亏欠的。所以在妻子面前,他不敢再轻易说早回苑州的话。那样的诺言,至少在他扶助太子哥哥登临大位前难以兑现。
在外面时,他为她搜罗各处的奇趣珍玩。回到家中,他竭尽所能的陪伴疼爱。他最爱在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分,抱着她偎在寝楼的窗前,两人挤在一张摇椅上,摇摇且晃晃,仿佛眨眼工夫就能到了他们的白发苍苍。
他为她取了新的昵称“香儿”,他最爱在他们最情浓时压在她的耳根沉沉唤她,唤来她一脸的娇艳,一身的娇怜。
他为他们的儿子起了无数个名字,一个一个临在宣纸上。奇怪得是,夫妻两人从来没有怀疑尚未出世的宝宝不是男娃。所有的小衣小鞋小玩具直至名字,都是为着未来的小世子准备,每一样物件都承载了将为人父母者的满满期待。
在如斯的期待中,新春来临,七个多月的身孕省了冷香许多毫无必要的应酬答谢。坐在早春的梅林内,她盼着两个多月后的牡丹花开,那时,宝宝也该到了。
这天,浑同于已经过去的每一天,晨起,洗漱,用膳,慢步,直到小婢茗儿将两个熟人领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