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明媚·相思谋(15)
杜昕言叹了口气道:“她不是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么?总不能让我这个监察院知事去翻宰相家的墙吧?”
听了他几次的遭遇,卫子浩忍俊不禁。眼睛盯着空酒坛却道:“我若翻墙被捉难不成杜大少会来保我?”
杜昕言赶紧又递上一坛酒道:“这是我从江南带回来的醉春风,大皇子讨我都没舍得送。卫兄就帮小弟这个忙如何?”
当晚卫子浩就去了宰相府。直奔沈笑菲住的后花园。
他悬在屋檐下用手指蘸着口水去捅窗户纸,还未到初夏,糊窗户的还是厚绵纸。卫子浩又舔了舔手指再去捅。舌头一麻,他暗叫不好,翻身跃出。听到楼里银铃般的笑声:“多喝酒就好了。偷看小心长针眼儿!”
他气得愣住,而嘴间麻木,舌头已肿胀得说不出话来。没办法只好旋风般回转了杨府。
杜昕言正奇怪他回来得如此快速。卫子浩张着嘴,舌头肿得像条猪舌。推开杜昕言捧起醉春风当水喝。直喝完了两坛酒,才消了肿。
听他说完经过,杜昕言已笑倒在桌边。清俊的脸上,一双眼睛扑闪扑闪,似得了什么宝贝。连老江湖都被她整了,自己丢脸的事仿佛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还有一事,那后花园似布了阵。如是寻常窃贼,肯定连绣楼的边都挨不上。”
“看来沈笑菲与江湖中人也有来往。她身边的侍婢无双一手剑法精绝。后花园有阵式,一把火烧了便是!我看她会不会从楼里跳着脚逃命出来还戴着面纱!”杜昕言想起三番四次被捉弄,
想起黑石滩三天三夜的挨饥受渴,一口闷气出不来便起了狠心。
谁知卫子浩当了真,猛的一搥桌子,嘴里酒气冲天:“不如小杜放火,我带人前去灭火如何?”
杜昕言笑眯了眼睛,斯文地摇了摇头说:“救美之事,我一向不喜假他人之手,亲自动手才方知个中妙趣。”
风高放火天。
笑菲静静的坐在窗前撑着下巴望向夜深之处。他现在坐在哪家屋脊上等着看戏呢?
“太危险,让无双扮成小姐吧。”
笑菲摇了摇头,薄薄的眼皮下眼神兴奋清亮:“你动手就不好玩了。”
无双没有再劝,仔细又察看了遍,掩上房门出了笑菲闺房。
笑菲吹熄了烛火,在黑暗中安静的等待着。
子时,空中飘来一股油味,笑菲嘴角牵出笑容,戏开场了。
一枝火箭从远处射来,后花园顿时陷入火海之中。
杜昕言坐在后花园对面的屋顶上不紧不慢的喝着酒。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绣楼。
相府之中喊走水之声不绝于耳。拎着木桶奔向后花园救火的人纷纷被火势逼了回来,月洞门外哭声响成一片。
绣楼却没有动静。
园中树木被烧得七零八落,绣楼周围没有着火,但烟雾却借着风势直扑绣楼。杜昕言有点坐不住了,觉得自己为了看沈笑菲一眼放火烧园着实狠毒。
他正要起身救人。绣楼一楼的窗户大开,无双顶着c黄湿棉被抱着一女子冲出来,几个扑落滚到月洞门边,正要返回去,大火已封住了月洞门。无双嘴里发出凄厉的喊声:“快救人啊!小姐还在二楼上!”
杜昕言心头一紧,再也顾不得许多,跃进了后花园。他拟的计划,自然知道缺口在哪儿。几个起落,已落在绣楼背后的屋檐上。
他推窗进屋,才一进去扑面一张网撒下。杜昕言就地一个翻身避开,谁知身体一空,人从二楼直直坠下。他凌空翻身往上跃,头顶木板一合,人只能掉下去。下面同样张着网,瞬间就把他缠了个严实。
杜昕言只得苦笑道:“沈笑菲,沈大小姐,在下是来救火的。”
灯光亮起,他看到自己被网兜在空中动弹不得。四周连个窗户也没有,一楼原来修了夹壁建了间暗室。外面看有窗户,实际上是装在墙上掩人耳目的。
沈笑菲坐在桌子旁看书,头发披散,身着宽袍,脸隐在暗处,他只瞧到一双清亮的眸子。她的声音不再清泠泠的冷洌,没有那种站在高山崖顶的遥远之感,平和得像是身边的一个普通人。她语气中带着一种喜悦,一种捕获了猎物的高兴。
“一万两银子。”
杜昕言还想挣扎。
沈笑菲愉快地笑道:“重修花园只需要两千两。不过吵醒我睡觉,小杜需赔八千两。不赔就当是贼。”
“我是来救你的!沈小姐怎么能恩将仇报?诬陷好人!?”
“我若说你是来调戏我的,我爹也会相信。”沈笑菲专心看书再不言语。直听到外面有了人声,知道火被扑灭了,这才放下书懒洋洋的站起身,看也不看杜昕言,就要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