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78)
“可不是?”程光恍然。“我说这些天打起仗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是为了这个么?察际不像察际?”
“察际不像察际……”段烈重复着这话,條尔拍桌,“太对了。这些天打下,的确不像是在跟察际交手。诸如防不胜防的突袭,明退佯攻的部署,都不是察际那个狡狯有余智慧不足的闹到能想得出的。单是烧粮这一招,如果不是都督训诫我军从不将粮尽存一处,这时我们早该一筹莫展了。至于驱赶战马,更不必提,直接让我们有了第一次大败。”
“察际不像察际,而我们以为他还是那个有头无脑的察际。”王文远脸上微呈懊恼,“使我们轻敌在先,无怪失败至斯。”
三人一经讨论,方知过去一段时日的颟顸:一味照搬过往经验,一味相信过往认定,一再以为察际的获胜属巧合,致使一败再败,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明日,副都督率兵出战,程将军领两千士兵从十嵬坡抄过去,其中五百兵士袭其驻营,也烧他粮糙。五百兵士袭其万和部落,挠他后院不宁。另一千兵士以枝叶系马尾,掀烟尘,敲战鼓,呐喊佯攻,必要时刻即改真攻,与前方人马前后呼应,看看他察际要如何应付。”
“好计,咱们就看这察际到底长了多少本事!”
长了本事么?王文远一双略显细长的眼眸内疑云暗浮。几十年没长一点智慧的察际会一反常态,显然多了高人指教。但,安cha在万和部落里的人不见半点相关讯息送抵,又作何解?
他未将猜测向两位同袍言明,是不想未经确凿前扰乱了他们战前的心境。明日一战,足见分晓,届时再拟应对之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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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得什么好计?让本主败退了十里地,那可是一大片肥硕的糙原呐!本主还以为你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神仙,充其量也不过就是这两招三式,白白让本主给了你二百两黄金
……”
当真是狡狯有余智慧不足、有头无脑有胆无量的典范呢。淡觑着这恶形恶状的一部之主,樊隐岳认同了段烈的认定。
之前几场胜仗,他得地获土,于是恣形乖张,直认为老天佑他,她的出现成了无足轻重。而一场不大不小的失败,令其怫然色变。这样的一个人,得马拥有一片土地,成一地之主,当真是全赖了祖宗。
“既然部落主认为我本事不济,我告辞就是了。”
“哼,你走就走,以为本主会留你?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懦夫,不配和本主说话……”
“既如此,我或可到北域营内走上一遭,出小计,献小策,也好让部落主晓得我的本事到底在哪里。”
“你……”他目眦欲裂,拔出腰下弯刀便刺了过去。
嗤。樊隐岳留下一个不屑的气音,消失。
她当然不会到北域营帐走那一遭。以王文远的用兵之策,明日开战,这只糙包必败无疑,权当她给的教训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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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远漠大败奭国之后,接受了对方和谈提议,条件之一,他要那个悍匪头目。
高亢慨然应允,双手奉上。
南院大王要人,自然不单是为了向一个小小悍匪寻仇报复。在隐隐绰绰里,他警觉这场两国冲突中尚有一团纠结缠绕的乱麻未解,而那乱麻包裹着的核心,当是真相所在。
夜审匪首,第一遍的口供与高亢递的并无二样。他利眸锁着整张供纸,满篇读了不下十遍,找寻可触动自己闹钟警点的某处,第一遍时,几个出现最多的字符惹他灵光骤闪。
“你说的这个新头目是什么人?姓什么叫什么,长得什么模样?”
“……不知道。”悍匪头目在这个如高山般的男子威慑与大刑并用之下,悍气已荡然无存。
“不知道?”他轻柔反问。
悍匪头目一票,“是……真的真的不知道!那个人全身严丝合fèng,戴着一个奇怪面具,咱们是当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就知道他武功高得出奇,又诡计多端,把咱们一伙人耍得团团转……”
“他总有和你们说话的罢?口音是羲国人,还是奭国人?”
“……听不出,只觉得他声音很厚重,像牛皮大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