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江山(413)
在旁伺候的绿蘅忧心忡忡:“皇后娘娘自己还须当心,那夜守在毓秀宫前的侍卫,应当不仅仅是为了等候太后命令在必要时候抢走二皇子,奴婢怕……”
周后面容一凛:“绿蘅,你速持本宫的腰牌出宫,谕司晗速遣千影卫前来保护本宫与二皇子。”
薄光沉吟点头:“如此也好,我便可安心协助诸位御医医治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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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
今晚,是慎太后的决战之夜。
她坐在寝殿榻上,仍是常服加身,熄了大灯,幽暗的光线中聆听窗外响声。
五日前,伍福全捎回慎远书信,言明今日白间各乔装潜进天都,夜间聚合之后不给对方喘息之机,从安cha伍福全人手的盛兴门进宫,半数人马保护太后,半数人马擒拿奸妃,当夜获取口供,翌晨大白于天下……
想到那一刻来临时的光景,慎太后心潮激荡,忍不住问:“现在是几更了,为何还没有听见声音?”
宝怜扫了一眼墙角的沙漏:“快到三更天了,两位舅爷长途跋涉,许是路上耽搁,今夜不成,还有明夜,左右那贤妃尚不敢有危及凤体之心。”
慎太后冷哂:“她不过是自以为已经掌控全宫,一心想使哀家看着她得意嚣张。这等小人得志的气焰,哀家半刻也容忍不得。”
然而,多个半刻过去,外面依旧寂寞。
“伍福全,你到盛兴门前瞅一眼,难道是那边当值的人出了差错?”
外殿的伍福全应了一声,才迈了两步,忽听隐隐有异样声响传来。
“什么动静?”慎太后蓦地站起。
“您坐着,奴婢去外面听听。”宝怜按下主子,疾步跑到殿外。
“你听见了么?”院内,伍福全全力引耳细听,表情不善。
宝怜静静听了一阵,也倏然变了脸色:“是杀喊声?”
“对,但这么远的声音,应是在宫外发生。”伍福全也曾跟着主子经历各样凶险,不祥预感跃然于胸,“情况不妙呐。”
对太后来说,的确不妙。
第二日,旭日初升,薄光环佩叮当,略施脂粉,踏着朝霞的明媚光辉,迈进康宁殿的门槛,恭请早安。
尽管慎太后一再责令退下,她仍施施然见礼,禀道:“昨夜有一伙手持利械的不明人士聚集一处指点宫门,欲图不轨,被魏相察觉,当下命手下侍卫和府中的家兵围歼,引发一夜恶战。谁知天亮后,赫然发现领头者竟是两位慎家舅爷,无奈为时已晚。”
“为时已晚?”本闭眸不睬的慎太后丕地睁目,“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摇首轻叹:“两位舅爷一死一伤,死者无可挽救,伤者生命垂危。”
慎太后目眦欲裂:“你敢妖言欺诓哀家?”
她嫣然:“太后的人可自由出入宫廷,不妨去外面打听一下。”
“你……是你!是你布置了这一切!”慎太后痛断肝肠的瞬间,恍然大悟
“太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惑然眨眸。
此时,慎太后脑中脉络分外清晰,道:“你先让哀家在后宫内无人可用,激哀家不得不密宣慎家人进京护驾,而后……哈哈,你真是可笑,为了陷害哀家,不惜与自己的杀父仇人沆瀣一气,真真可笑,哈哈……”
她面容沉静,在太后讽意澎湃的笑声内,启唇道:“我从来没有认为魏家是我的杀父仇人。”
“什么?”慎太后笑声戛止,“你不是曾对皇帝……”
她无辜眨眸。
“……那也是你作假的?你为了卸除皇帝对你的戒心,故意将所有怨怼放在魏藉身上……你究竟从何时计划这一切?”
“从接到你们赦免薄家女儿的圣旨开始。”她好心解惑。
慎太后面容灰冷,思及自己两个不知生死的兄弟,切齿:“你的阴险狡诈,果然与你的父亲如出一辙。”
她欠首:“多谢夸奖。”
“你以为魏藉与你父亲之死毫无干系么?”慎太后目涌怨毒,唇掀嘲弄,“若非他用诱惑、威逼、要挟等诸多手段,使当时群臣共谏皇上取你父亲性命,你父亲何须死得那般快?”
“所以,此刻司晗正以魏氏重金收买江湖恶徒诛杀国戚的罪名,将魏府围得水泄不通。”
“司晗果然被你拖下水了?”慎太后冷笑,旋即痛心疾首,“可怜司相一生忠君爱国,居然被自己的儿子误了千古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