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江山(181)
“是,前些日子逮着了一些人的错处,借机换了一回。”
好慡利,好速度。她自叹不如,道:“在司尚宫出闺之后,尚宫局便空出一个尚宫的位子来,我本来认为绯冉姑姑最是适合,如今想来,县官不如现管,司正司最能发挥姑姑的才干也说不定。姑姑自己怎么想?”
绯冉暗里着力掂量了一番,道:“司正司隶属尚宫局,品级也低了一阶,但司正司掌管后宫刑罚,有这个位子在,做许多事均是得心应手。”
“看来姑姑也很喜欢。”
“算是。可尚宫的位子举重若轻,四小姐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当然是自己人居之最好,不然,一旦被魏氏的人抢了,对奴婢必然也有所限制。”
“太后不会给魏氏这个机会的,姑姑时下尽管将太后的精力引往魏氏。”魏昭容一日不复妃位,魏氏在宫中力量便不能运用自如。魏藉多次设法,多方明示,将二公主的行动归咎于宫中与魏昭容相敌妃嫔的唆使,这中间甚至还有曾有证人证言推出水面。然而,太后这边严防慎堵,处处设卡,不遗余力地扑灭抹杀。双方僵持到今日,魏昭容未升未降,原地踏步罢了。
“这个……”绯冉美眸飘移,实在是不吐不快,“奴婢有一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想问薄尚仪。”
“嗯?”
“您……对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薄光长睫掀起,两丸水瞳静静盯在对方面上。
绯冉讪讪一笑,道:“皇上对您的心思,如今大家伙都看得分明,照奴婢在宫廷十年多年的为奴经验,但凡这天子动了那么一点的心的,接下来便是临幸承欢。可皇上对四小姐不急不躁,您对皇上不温不火,如果说两位是在欲擒故纵,也拖得太久了点。可这谁也不进不退的悬着,四小姐不是白担了狐媚圣上的名声?”
薄光覆眸低笑:“皇上和我皆不是欲擒故纵。正因我和皇上没有肌肤之亲,太后才确信皆是魏氏阴谋诬谮,没有寻我麻烦。”
“那,您对皇上没有一丝亲近的打算么?”
她秀眉微掀:“姑姑认为我该和皇上更近一步?”
“奴婢不敢妄加评论,不过,太后年事已高,谁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可以充当二皇子的保护神到多久。而有魏相在,魏昭容早晚有一天能爬回妃位,抑或爬得更高。您倘若想真正的保住二皇子,便须有一个决断。”
“姑姑没忘了我是明亲王府的旧人罢?一旦我与皇上发生男女牵连,莫说道德学家们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单说这后宫,我充其量做个婕妤、才人,依然无法招架魏氏不是?”
此言有理,倘若不能权高位重,仅做天子枕席畔邀宠献媚的寻常宠妃,早晚还是魏氏猛兽的盘中餐,砧上俎。绯冉边想边道:“除非,您立下不世奇功,令那些忠骨铮铮的夫子们无话可说,还要替您歌功颂德,竞相推崇。”
薄光失笑:“这怎么可能?”
“这要看皇上对您怀得是哪份心。如若仅是见美心喜一晌贪欢,您敬而远之也好,免得一个不小心招来太后和魏氏的同仇敌忾,不划算。反之,如果皇上对您的心情不是那般了糙,就该为您今后的前程小心谋划,精心布置。”
“姑姑这席话虽中肯,也有些想当然了,天威难测,圣心难料,皇上未必喜欢看到薄氏的妃嫔重现后宫。”
她不能开诚布公的是:她如今走的每一步,均是冒险。
如果天子昔年的爱恋仅是昙花一现,如果最后不得不与之亲近却轻易厌倦,如果这些煎熬般的选择在皇家兄弟的情谊面前苍白肤浅……
但凡有一个“如果”实现,她即是自讨没趣,自取其rǔ,自甘轻贱。
即使如此,仍举棋无悔,哪怕到最后终究一场空算,单单以一己之身换二姐、三姐脱离了这皇家泥潭,足矣。
春天仍旧遥远,她耐心充沛,等待叶长花开。
~
春天纵然迟归,还是到了。
天都的春天进入尾声时,云州的明亲王奇兵突袭,瓦木带领族众由后抱抄,取得一场关键性大胜。而后,再接再厉,天都城盛夏时分,全歼叛匪余众,彻底平息匪患。
兆惠帝手拈明亲王亲笔挥毫的信函,舌底百味杂陈。
满纸中,有男儿驰骋沙场的豪迈,也有兵士浴血奋战的舛艰。他为有这样的弟弟、这样的子民由衷欣慰,又如何读不出皇弟的纸外文章?
在微臣为了大燕皇朝抛头颅、洒热血时,请皇上切勿将手伸向微臣所爱,伤吾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