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江山(166)
薄光向伺候大皇子的宫女吩咐过后,命为自己打下手的女史向等候在外的淑妃、魏昭容禀报进展。
“蠲儿醒了?”魏昭容冲进内殿,看到睁开眼睛的儿子,惊喜万分,随后的淑妃也是喜极而泣。
“娘娘且慢。”薄光拦住欲扑上前去的两人,“大皇子身子虚弱,苏醒只是第一步,下面的治疗方是关键,还请两位娘娘忍耐,莫使大皇子心绪产生过大起伏。”
魏昭容注视着正张着小嘴接受宫女喂食的儿子,身为母亲,岂能没有舐犊之情?“蠲儿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
“不是病,是毒。大皇子中了一种叫做浅烛芯的毒,按照如今毒素体症,在体内潜伏当有四载以上。”
魏昭容眉眼间戾意难掩:“那岂不是说蠲儿还是婴儿时便被下了毒?”
“似乎是如此。下毒者应当是通过哺rǔ喂毒,每次均是微量,时日也并不长久。停止后,毒素在大皇子体内隐蔽了下来。倘若运气好,一生不会发作也有可能。但近来寒气过重,两日前那场雪,大皇子耽于雪中嬉玩,引得寒气入体,诱发毒性侵入心脉,所幸毒性轻微,过后又再度潜伏,未能真正危及大皇子性命。”
听到“哺rǔ喂毒”瞬间,魏昭容脸色疾变,定稳心神,道:“需要多久才能痊愈?
“少则半年,多则一载。”
“有劳薄尚仪,只待你医愈蠲儿,本宫在皇上面前为你请功。”
“多谢娘娘。”
“本宫明日再来。”
回程中,轿辇中的魏昭容一番沉思,向轿外吩咐道:“蔻香,本宫要见魏相。”
“是,奴婢为您传达。”
当日,魏藉下朝,得春禧殿管事太监知会,入宫晋见。
“这么说的话,应当是李氏没错。当年,那个贱人的母家哥哥得罪了单尚书,竟然妄想本宫救其一命。单尚书是爹的左膀右臂,本宫岂有为了一个下等人折他面子的道理?没想到那贱人竟敢怀恨在心,不惜以喂自己毒药的方式来害蠲儿。如果不是那时爹提醒这种人不能再用,本宫找了个由头赐死了她,恐怕蠲儿真真危险了。”魏昭容后怕不已。
魏藉搁下茶盏,问:“大皇子当真需要恁久才得痊愈?”
“爹觉得不妥?”
“老臣问过张太医,他的确诊不出蠲儿急症由来,连茯苓山庄的人也不知究底,等同大皇子的生死尽掌握在薄光一人手中。如此,你们便万万动不得二皇子一根毫毛。”
魏昭容这才恍悟,道:“这不就是说在蠲儿痊愈之前,我们形同被她控制了?”
“是呐。”魏藉两眉紧锁,“这一年中二皇子出了任何差错,皆会殃及大皇子。”
魏昭容愈想愈恨,道;“不行,爹还须想个法子,我们不可就这般任姓薄的拿捏住。”
魏藉颔首:“事关大皇子,娘娘给老臣容些时日,切勿骄躁。”
“为了蠲儿,我忍着就是。”
~
魏藉归府,一人独坐书房苦思冥想应对之策。对于受制于人,尤其受制于薄呈衍的女儿,纵然自己的女儿容忍得下,他也不能。更何况,自打薄光与他正面交涉那刻起,已是太过危险,不除之,总觉是一隐患。
“魏德,拿本官的名帖,请白家兄妹过府饮宴。”
明知宴无好宴,酒无好酒,但一国之相的邀请,白英不好不来。动身前对妹子多方叮嘱,后者恹恹不喜。
“大哥无非是怕我失礼丢人。可宫宴我都去过了,还怕这相府的宴席?”
“为兄宁可赴得是宫宴,也不愿去魏府。”
“什么意思?”
“总之你少说多听,少言多看,回来再向你细说究竟。”
魏府的水深水浅,他虽不曾领略,但他深知薄家的倒覆,魏氏的参与首当其冲,能踩着薄呈衍的尸身攀爬到今时地位的人,个中凶险不言自明。
车才到了魏府门前,一身圆领朱袍亲民常服的魏藉亲自出迎。
然而,对方越是谦和周到,白英越是芒刺在背。
“白庄主,令尊昔日每到天都,老夫皆和他推杯换盏皆以兄弟相称,老夫今日倚老卖老,叫你们一声‘贤侄’‘贤侄女’如何?”
待客厅内,一桌盛宴已备,分宾主落座后,魏藉再打亲近牌。
白英笑应:“魏相抬爱,糙民受宠若惊。”
魏藉执壶斟酒:“白贤侄年少有为,年纪轻轻继任一庄之主,贤侄女秀外慧中,才貌双全,老夫由衷为令尊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