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江山(10)
美人身后的妇人应声:“今儿个也是听见外面像是你的声音才开了门,平日里小姐哪是个愿意出去的?”
阿彩触摸着姐姐臂膀:“你身上这身衣裳旧了,我手里有匹料子,改日为你做件夏衣。还有,须记得……”
胥睦不由啧啧称奇。
姐姐对妹妹言听计从,妹妹对姐姐保护过度,这对关系颠倒的姐妹显然颇有故事,不可错过。
“记住,乖乖吃药,好好吃饭。”阿彩将姐姐推进门里,拉住门环将门阖得严丝合fèng,回过头一双眸圆溜溜瞪紧眼前男子,“色狼退散!”
胥睦失笑:“你们姐妹还真是截然不同。”
“我自然没有姐姐生得美丽。”
“你的脸上颈上甚至手上皆涂了使肤色暗沉哑淡的药粉,你还染淡了发色和眉色,一个打杂的小宫女的相貌不能太过出挑,你在隐藏自己不是么?”
阿彩瞠眸不语。
胥睦兴致盎然:“怎么,是不是突然觉得本王高深莫测?”
她颔首:“的确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什么?说来听听。”
“王爷今天的打扮实在像极了……”
“如何?如何?”胥睦得意洋洋,张开双臂,原地旋了个圈,感觉不是一般的良好。
今日的宁王爷极尽张扬之能事,白缎面的袍上满绣大朵大朵恣意怒放的牡丹,腰间的红玉束带垂下三色丝线打就的络子,络尾系绕的七彩晶玉绚烂夺目,直与镶嵌在靴头的宝石各领风骚。从头到脚的华丽明艳,亮闪闪逼晃人眼。
“像极了一只花里胡哨的七彩大灯笼。”
宁王爷气冲霄汉,一把捏住小宫女后颈,拖了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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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
早膳时分,阿彩才捧起饭碗,听得外面长喊——
“含笑小宫女,本王来也,还不出来见礼?”
一屋子的姐姐妹妹,各种含义的注视目光,致使她不得不放下碗筷,悻悻走出尚寝局门槛,迎头一见却立时笑咧了小嘴:“王爷,您今天的打扮清慡宜人得紧呐。”
“住嘴!”如果不是衣橱内每件衣裳都能使他联想起“七彩大灯笼”,他又何必将尚宁城省最好的裁fèng请进府赶制新衣?这身纯色的衣裳沉闷得他直想杀人泄愤,而眼前的小宫女无疑是第一人选。
“随本王来。”
对方长腿大迈,她亦步亦趋跟得辛苦,问:“请问王爷这是去哪里?”
“江上泛舟。”
“好……风雅。”
“你这怪模怪样的语气,是在暗指本王附庸风雅么?”
“王爷多心。”
“哼,本王多心得可不止是这一桩。”他蓦地驻足,脸庞似笑非笑欺近,“阿彩并非你的本名,你进这宫里乃冒名顶替罢?”
她定了须臾,眼睛眨巴眨巴,问:“既然王爷晓得奴婢是冒他人的名姓进宫,为何不将奴婢下狱?”
胥睦冷哼:“你当本王很闲么?”
“是啊。”她说。
他咬牙道:“在本王把你杀死并弃尸宫中哪口荒井前,闭紧你的嘴随本王来。”
小宫女连连点头。
宁王爷对恐吓效果尚算满意,昂首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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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江边上,一艘画舫停泊待行,那些个大走张扬鲜艳路线的外饰雕琢使人第一眼望去便不难猜中它的主人姓甚名谁。
正当阿彩瞻仰这团品味卓著的华丽之际,画舫舱内出现了一抹绝对不该出现的身影,向她招手欢呼:“小妹!”
“姐……姐?”
“可不就是你的姐姐?”宁王爷笑得秀艳无双,“不需要太感谢本王……”
她倏地转过身,双眸瞪若凶神恶煞:“我姐姐怎会在这里?你做了什么?”
原来看人生气跳脚是如此享受的么?宁王爷幸福感与优越感成倍滋生,悠哉道:“本王如果不做什么,才是该你这朵含笑花变异成荆棘花的事呢。”
她眯眸。
“信成,你来告诉她。”他叫来站在画舫入口的侍卫。
侍卫答:“在下昨日随王爷外出,正遇含笑姑娘的姐姐遭歹人纠缠,幸得王爷仗义相救。”
她将信将疑。
“是真的啊,姑娘。”李嫂打船尾探出身来,“昨儿个小姐执意出门找您,奴婢在后面紧追,跌跌撞撞跑到了街上。如果不是遇上王爷,真真就危险了。”
他们这边话说得太久,阿红心急唤道:“小妹快上来,我们坐船去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