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54)
突然,苍天引颈长啸,飞身将我抄抱而起,如只鹏鸟般腾跃起纵。
抬眸,正见他坚毅的下颌,属于男人的陌生气息再次环围住我,耳边有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他的怀抱与婆婆竟是那样不同”””
“沧海小姐,怎么了?”才到糙庐,冯婆婆一见陷在他臂弯里的我,当即急急焚焚地迎上来,“苍世子,沧海小姐她……”
“我没事。”
“她没事。”
他和我异口同声。我晒向他的脸,他的眸也恰好俯来,但很快,他移开了目光,隽峻的脸冷硬如岩石,双臂将我轻放长榻之上。“但她受惊了,请冯婆婆喂她吃香兰糙。”撩了话,他旋步即去。
“苍天……”我还是叫住了他,虽然并不知道为何会叫住他。
他半侧身:“不用害怕,苍氏的护卫已经拦住了他们,不会有人有机会冲进糙庐里来。”
“那……就好。”也只能如此。
他微一颔首,挺拔的身形消失于门外。
我的眼睛透不过门,亦看不着他,但依然收不回来。难以自控的恍惚失神中,冯婆婆忧声轻起:“沧海,他是……”“天女未来的丈夫。”我接了话,将头钻进她的怀里,让婆婆身上的温馨冲淡那些不能确定的惶忡。“沧海想睡了。”
“唉~~”婆婆在叹气,在为沧海忧心。我知道,我不想,但,无能为力。枯竭的苗儿干涸太久,当甘泉降临时,不管属不属于自己,渴望总是难以抑制地滋生。“昨天,没有吓坏你罢?”
“没有。”
“你很勇敢。”
“不,我很怕死。”
“有谁不怕死呢?”苍天轻笑,“但你为了全族,为了天女,甘愿居在这巫山之顶,每年献三成鲜血之时,这份勇气有几人能及。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你成为整个族人的骄傲。”
“整个族人的骄傲?……”我?”
“别怀疑自己,就是你,沧海,独一无二的沧海。”
此时,我并不知道,这个“独一无二”并没有我所以为的那样独一无二。所以,我为这四个字让心脏在胸膛里以前所未有的欢快节奏跳了一个漫长的冬日,在他的陪伴下,巫山的时光在空冷的白之外,添上了霓样的彩。
夏时来了。听婆婆说,这个节气在巫界外应该是夏天的,是有蝉鸣、溪流的世界。
巫山并没有夏天,所谓的夏意,只是比冬天时少了些许阴冷而已。而沧海,也离了c黄榻,可以脚踏实地的缓行缓走。
“小海,小海,小海,我来了,我来了,有没有很想我?”
“没有。”我心情好,答了他的话。我相信,就算他不带着这张面具,也不会觉得臊热难堪,这个人从未谋“面”又熟烂了的怪客,一定有一张超厚的脸皮。
“小海,残忍的小海,你伤了我的心!“怪客又在棒心自娱。
“你有心么?”
“有有有,娇嫩又娇弱,不堪一击,小海,要不要我剖出来给你看?”
“你觉得我见的血太少?”
……”小海!“他倏然瞪大了眼,以将眼珠子眦出眼眶的气势,“你和我说了三句话,这一会儿的工夫,你和我说了三句话耶!”
……那又如何?我淡觑着他。
“天呐天呐天呐!地呀地呀地呀!”怪客在窗外打着转转,望了天又对地,“小海竟然可以和我说那多话,是天要换顶了?还是地要塌陷了?”
怪客的“怪”,不仅仅在他来去无常的行径,还有他常让人陷进无语状态的疯颠。
“小海,趁着你有说话的兴致,快多和我说几句话!”
“说什么?”
“比如问我从哪里来?是哪里人?要到哪里……”
“不关我事。”
“别这样啦,小海,人家很想和小海说话喔……”
“我不想。”
“噫噫噫噫?”他忽尔跳上窗来,将身子探近过来,面具后的眼睛在离我两寸之外探巡揣磨着。“你当真是小海?当真是几年和我说过不会超过十句话的小海?小海能一反常态和我说恁多的话,我可以认为你心情不错么?”
“随便你。”
“那就是了?”他摸着下颌,“是什么能让你心情好呢?巫族天女终于想开,不再以你的血续命了?”
“她也不想的。但她是天女,她须为族人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