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96)
柳七正欣赏谢满棠被安怡盯得既恼火又尴尬,还不好发作的窘相,就收到谢满棠的暗示。便一笑,道:“安大神医,你看出来了?”
安怡下意识地就想摇头,对上谢满棠冷森森的眼神,便又改了口,恶意道:“是看出了那么一点点。”
谢满棠鄙夷地扫了她一眼,十分霸气地又看了眼柳七。既然被人看出来,他也懒得装正常了,干脆不动声色,就以目光杀人。
柳七收到,立即招手叫安怡过去小声商量:“你别担心,我们不会给你惹事儿。只要你敢治,明日我们就敢光明正大去医馆求医,谁也找不上你的麻烦,还得吹捧着你些儿。”
安怡十分热情地道:“不用多说了,既然遇上,我就一定会尽力。”谢满棠既然已经看透了她,以他的手段,她就别想逃得掉。既如此,不如装装大方,后面也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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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72章吹牛的学徒工
谢满棠犹豫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安怡见他这样相信她,不由惊了为了迅速恢复美貌,甚至于乐意给她试针。这得多爱自己这副皮囊啊,看他也不像这样的人啊,果然人不可貌相,真是能装。
柳七见他二人只靠眉来眼去就定下了章程,便朝安怡讨好地笑:“安大夫,安神医,先把这毒给我解了呗。”
安怡也不为难他,随手从药囊里取出一团糙飞速地在擂钵里弄了几下,团成一团惨绿的药丸递过去:“吃了就好,要嚼服效果才好。”
柳七不信,怀疑地看着她。
安怡随手就要扔掉:“不要就算了。”
柳七犹豫不定地看向谢满棠,试图得到点暗示,谢美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抱手立在那里深沉地看向远处渐渐低垂下来的暮云。
“想来咱们也是老熟人了,你不会害我。”柳七叹了口气,接了药丸扔进嘴里,十分嫌弃地捏着鼻子咀嚼:“怎么一大股子糙腥味儿?”
安怡笑道:“才制出来的新鲜药丸,当然有糙腥味。”她给柳七用的是没有经过炮制的璇玑糙汁,解毒的自然也就是铁线糙。只不过璇玑糙汁是抹在皮肤表层的,也只需用铁线糙汁抹上就能解毒,但她讨厌柳七仗势欺人,见面就敢对她动手,怎么也得给他个教训,省得他下次见着她还敢乱来。
吃下去的当然没有直接抹上去的效果来得快,柳七等了片刻不见起效果,便追着安怡又要药丸,还很聪明地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提纯的……”
安怡笑道:“是有提纯的,但不在我身上,明日你来我给你。”不等柳七再纠缠,抬眼看看天际,道:“天快黑了,我不能久留,且光线不好也不方便施针。”
谢满棠立刻收了眺望的眼神,十分严肃地扫了眼正在闹的柳七,柳七赶紧收风,替他把诊状一一道来:“大约有半个多月了,连着熬了几个通宵,喝了不少浓茶,精神就不太好。发病那日是突然觉着右下眼皮似有异物,然后咽喉不畅,耳根酸软肿胀有包块,再接着就觉得右眼不能闭合,右边脸颊僵硬,右眉和右嘴角不听指挥,右眼干涩,视力减退,且口干。寻大夫看了,吃了几剂药,又施了两次针,没有效果,相反越来越严重,现在好像是右耳都产生杂音了,是不是?”
后面这句话是问谢满棠的,谢满棠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因为出现视力减退和右耳产生杂音的情况,他也不会这样着急。即便是现在安怡名声很火,他也不会忘记从前她辨错穴位的事情,学医有十年不出师之说,能指望她短短三年多就真成个神医?顶多算个熟练工而已。
安怡不知道谢满棠正在鄙视她,她心里满满都是对他的敬佩,真是难为他了,五官不受指挥,他还能强忍着时刻保持镇定,让人轻易看不出端倪来,真是不容易。此人心性肯定十分坚韧。她记得当初祖父曾告诫过她,心性坚韧之人,若非必要千万不要得罪,因为他能数十年如一日地重复一件事,只等着机会来临就一举摧垮你。所以谢美人不是个好惹的人。
安怡立刻变得热情了许多:“您请这边坐。”因为经常出诊,安怡和兰嫂的马上常备有坐毯、吃食以及针灸所需的一切物事。见安怡招呼谢满棠坐,兰嫂立刻机灵地把最好的一块坐毯取出铺在糙厚干燥避风明亮的地方,又把银针等物全部一一摆好。
安怡净手、取针,第一针取合谷,针尖才挨着谢满棠的皮肤,他就打了个寒颤,不自禁地轻轻抖了一下。柳七见状,立即幸灾乐祸地朝安怡挤了挤眼,暗示谢某人其实很怕疼。病人不配合,其实也很难做,安怡停下来状似无意地道:“其实这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不过是劳累过度,风邪入体。”开始吹牛:“我从前治过好些人,少说也得有二三十个吧,最快的针灸三次就好了,这种病呢,越早治疗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