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歌(270)
霍成君小心地问:“爹爹打算怎么办?要不要设法把刘询抓起来,问出国玺和兵符的下落。”
霍光摇头,“不会在他那里。刘询若有兵符,长安城怎么还会是如今的僵持局面?”霍光一边思索,一边说:“我大概一开始就想错了,我一直以为皇上一定会选刘询。可也许对皇上而言,刘询和刘贺是有差别,但是差别并没有大到用天下万民的性命去争,就如我们霍家看待这两人,不管谁登基,都有利有弊,没有任何一个人好到值得我们霍家为他全力以赴、誓死扶持。皇上应该只是一个倾向,因为害怕兵祸,所以并没有孤注一掷选择谁,他也许预留了一个时间,等谁占了上风,他就选择谁。”
霍成君说:“那我们就慢慢等,现在仍是父亲占上风,到了皇上定的日期,云歌自然会出现,交出国玺、兵符。”
霍光叹气,“皇上驾崩前一定未料到有今日的局面,否则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如此做,我朝在西域花费了近百年的心血才有今日,不能功亏一篑!我等得起,可汉家江山等不起!西北的百姓也等不起!”
霍成君呼吸一滞,“父亲的意思是要让刘贺立即登基?只怕不容易……”
霍光摇头,微笑着说:“爹本想给你挑个英俊夫婿,可……唉!刘询虽长得不如刘贺,不过更容易让你做皇后。”
霍成君早羞红了脸,捶着霍光嚷,“爹,人家陪着您聊正经事情,爹却拿女儿打趣!我才不管谁做皇帝呢!”
霍光决心既定,一切就不再成问题,轻松了许多。
霍成君坐到霍光身侧,“那刘贺怎么办?虽然没有正式登基,可很多人已当他是皇帝了。”
霍光皱眉思索,很久后,才道:“我还是看走眼了。能让刘弗陵考虑将江山交付的人,绝对不是个荒唐人!”他立刘贺,又废刘贺,刘贺必定会对他不满。刘贺身边的人也不能再留。既然决定了除糙,就务必要除尽,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又长了出来,最后打蛇人反被蛇咬。
听到外面仆人禀告“大司农田延年到了”,霍光对霍成君说:“你回去吧!这些事情爹自会处理,你安心等着进宫做皇后就行了。”
霍成君红着脸,轻应了声“是”,起身离去。
深夜。
霍禹已经睡下,却又被人叫醒,说霍光要见他。
霍禹知道必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不敢迟疑,忙赶着来见霍光。霍光命他明日一早就拉刘贺去上林苑游玩,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刘贺离开上林苑。霍禹忙应是,转身想走,霍光又叫住了他,凝视着他说:“爹平常对你严厉了些,只因为霍家满门将来都要倚靠你,你能明白爹的苦心吗?”
霍禹看着父亲迅速苍老的面容,斑白的头发,心中一酸,以往对父亲的愤怨全散了,“都是儿子不争气。”
霍光微笑着说:“明日的事情不可走漏风声,你一定要做到。”
霍禹跪了下来,定声说:“爹放心,儿子虽然有时候有些荒唐,要紧的事情却不敢糊涂,明日儿子一定会把刘贺留在上林苑。”
霍光又命人一一传了霍云、霍山、范明友来,细细叮嘱,等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东边已露了鱼肚白。
清晨。
大司农田延年当庭奏本,陈述刘贺荒唐,说到刘贺竟然在刘弗陵棺柩前饮酒吃ròu时,他伤心欲绝、痛哭失声,不少臣子想到刘弗陵在时的气象,再看看如今朝堂的混乱,也跟着哭起来,一时间,大殿里哭声一片。
田延年哭着对霍光说:“昔日伊尹当商朝宰相时,为了商汤天下,不计个人得失,废了太甲,后世不仅不怪他,反而皆称其忠。将军今日若能如此,亦是汉之伊尹也!”
霍光踌躇着说:“以臣废君,终是有违臣道!”
田延年哭说:“将军不敢做主,可以请太后娘娘做主。”
众人都齐齐说好,隽不疑也进言说:“大司农说的很有道理,我们不妨请太后选择贤人。”
霍光只能答应。
汉朝太后的起居宫殿是长乐宫,可因为刘弗陵刚驾崩,刘贺还未正式登基,所以上官小妹仍住在椒房殿。
小妹听完众人来意,惊惧不安,望着霍光,迟迟不肯说话,霍光诚恳地说:“太后有什么想法尽管告诉臣等。”
小妹怯怯地问:“不知道大将军觉得谁是贤人,足担社稷?”
霍光扫了眼田延年,田延年奏道:“卫太子的长孙刘询,先皇曾多次夸赞过他,说他‘可堪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