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歌(239)
于安点头,将匣子收好,“奴才还要回去服侍皇上,就送到这里,大人慢走。”
孟珏向于安行礼作别。
孟珏出了殿门,看到坐在墙角处的云歌,淡淡说:“我有话问你。”说完,脚步未停,仍向前行去。
云歌呆呆坐了会,跳起身,追了过去。
行到僻静处,孟珏停住了脚步,“你告诉皇上我要的诊金是什么?”
“手握重权,官列三公九卿。”云歌的语气中满是嘲讽,“你既然不关心天下赋税,我若告诉皇上,你不收诊金,更荒谬,想来这个倒是你很想要的。”
孟珏微笑:“那我该谢谢你了,人还未过门,就懂得替夫君谋划前程了。”
云歌脸色蓦白,衬得唇畔的几丝血迹异样的艳丽。
孟珏笑如春风,转身离去。
孟珏前脚进家,刘贺后脚就冲了进来,“老三,你是不是在给皇上治病?”
孟珏半歪在榻上,翻着竹简,“是。”
“你早知道,却不告诉我……”刘贺指着孟珏,有气却不知怎么发,半晌后,放下手,问:“皇上的病究竟如何?”
孟珏摇头:“不知道。”
刘贺盯着他看了一瞬,看出他说的是实话,“能治还是不能治?”
孟珏看着手中的竹简说:“找出病源就能治。”
“不是胸痹?”
孟珏不耐烦,“若是胸痹,我会说不知道?”
刘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缓缓说:“小珏,不要因为二弟曾给你说过的愿望做任何事情,二弟当年对你说那些话时,还只是一个心智未开的半大人,他日后的所思所想早已经变了。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刘贺不提月生还好,一提月生,孟珏蓦地将手中的竹简砸向刘贺,“滚出去!”
刘贺轻松地抓住了竹简,是一卷《起居注》,记录着刘弗陵每日的饮食起居。榻旁、案头都堆满了这样的竹简,还有不少孟珏做的笔记,刘贺心下歉然。
孟珏面上已平静,淡淡说:“现在朝局隐患重重,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你多cao心自己,别在我这里呱噪。”说完,再不理会刘贺。
刘贺思量着还想说话,却被闻声进屋的三月拖着向屋外行去。
三月一边拖着他往花圃走,一边不满地说:“大公子怎地不分青红皂白就责备人?这段日子,三公子从未真正休息过,日日在屋里看皇上的《起居注》,十多年、四五千个日子的作息、饮食、起居、大小病,三公子都一一看过,还要配药,给皇上的药方翻来覆去地琢磨,唯恐一个不小心,引发皇上的并发症。你看……”三月指了指花房四周,全是一箩一箩的药,还有一盆盆活的药糙,分门别类的摆着,整个花圃充满了浓重的药香,“你还说三公子不尽心?他就差心血耗尽了!”
刘贺沉默。
三月不依不饶地说:“三公子好像中意云姑娘,是真是假,你肯定比我们清楚。如果是真的,你有没有想过三公子的感受?整日吃不好,睡不好,费尽心血救的是谁?三公子也是个人,你还不准他有个脾气?”
刘贺忙连连作揖:“好姑娘,我错了,都是我错了。你们这几个丫头个个心向着老三,我被他骂的时候,也没有见你们帮过我。”
三月犹有不甘地闭上了嘴。
刘贺又四处打量了一番花圃,猛地转身,匆匆向书房行去。
三月急得大叫起来,追向刘贺,“大公子,你怎么又去了?”
刘贺回过头,挥手让她下去,一面温和地说:“我去给老三个理由救人,让他救人救得好受一点。”
三月看到刘贺的神色,不敢再放肆,忙停了脚步,恭敬地说:“是,奴婢告退。”
孟珏听到推门声,见又是他,几分疲惫地问:“你还有什么事情?”
刘贺坐到他对面,敛了惯常的嘻笑之色,“我想告诉你件事情。”
孟珏仍研究着水晶匣子中的穿骨针,只点了点头。
“不知道月生有没有给你讲过他遇见你之前的一段经历?”
孟珏手下的动作停住,却仍然没有说话。
“先帝末年,因为吏治混乱,民不聊生,无数失去土地的流民被逼去抢夺官府粮仓,官府下令拘捕追杀这些‘造反’乱民,月生就是他们中的一个。为了活命,月生的父亲想带着他逃出汉朝。在逃命的路上,他父亲被官兵杀了,而他却被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女孩救了,救他的女孩子叫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