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55)
“家主,酒和菜皆用小火煨着,妾身先服侍您去洗漱……”
左丘无俦关注到扶襄的目光所在,道:“想要看扶襄花,无由园内有色香兼备的。”
她回神,“家主可要去更衣洗漱?”
他横来一睇,“知道还不来伺候?”
这……又怎么了?她懵然,也只得趋足跟上。
“这个人就是扶襄?”狄燕的随身侍女宛儿一脸的忿忿不平。“那日奴婢解了廊下那些碍眼的风铃,左驭、左驶还有垂绿一起过来叱责,说家主有令这园子里的一切都不能移动分毫,奴婢还当这位昔日当宏的襄夫人是如何一个绝色,今儿看来也不过……”
“宛儿休得胡说。”狄燕轻叱。“咱们主仆能从融王府那个地方逃脱出来,能在这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当知足了。其他的,不能想,也不准想。”
那厢,浴室内热气氤氲,硕大的楠木桶内,左丘家主头枕在木桶边沿,惬意阖眸,听见耳边的跫音有渐远之势,问:“今日我若不唤你,你是打算将我交给狄燕了罢?”
已走到门边的扶襄打住脚步。
“我会任无倚胡闹,另有因由。不过……”他轻笑。“适才随狄燕来到上园,是有几分想试你的,你果真从来不让本王意外。明知会是这个结果,本王还是做了这样的蠢事。”
习惯性地,她又抿紧了唇。
“不过来帮本家主擦洗么?”他问。
她姗姗动足,拿起桶边楠木几上的软巾,抹了皂豆,先从男人硬实的长臂擦起。服侍他洗浴,她不是不困窘的,但既然更亲密的事两人已经做过,此是赧不显得过于矫情?
男人一直闭着的眸突然张开,“瞳儿……”
她一惊,旋身想逃,那只被她掷下的长臂顺势一环,她丝毫动弹不得。而他随之而来的动作令她又羞又怒,急道:“左丘无俦你不能言而无信,你应过的!”
“我应过我们以主仆相处,身为侍女,为主子侍寝也是份内之事呢。”男人很从容,也很无辜地面对她,将这个在眼前晃了多日容忍了多日的小女子一点点剥除干净,不焦不躁、不疾不缓地,拆吃进腹……
外面又下起了雪,也刮起了风,风旋起雪叶打在窗棂,间有风铃的低弱细鸣。
三六、花间独酌无相雪(下)
事情似乎又回到原点,似乎又不同了。
她依然以侍女的身份随他出入行走,白日,他在书房,她便在书房,他赴宴,她便在宴上,晚间,回到他的c黄上。她回到了他的c黄上,却不住无由园,不住上园,而是家主寝楼。
曾经在一次宴上,有位王族子弟不知从何处听得这位越国侍擅舞,恃醉向左丘无俦提议要看这侍女为诸人一舞,左丘无俦稍加沉吟,亦还之另一提议,请该子弟到外间醒酒,并命身后侍卫上前相助,将对方扶至冰雪地里。
因此事件,外间都晓得了越国侍女重获左丘家主宠爱,也晓得了她与寻常侍妾的不同。也因此事件,吓着了另外一些人。
“雅公主,这可怎么办是好?这个越国侍女会不会告咱们的状,左丘家主会不会为她找算咱们?”
千金小姐们一个个愁云惨雾,找到她们中地位最高的雅公主面前,寻找一丝安慰。
雅公主心中又何曾没有焦虑?但在这群不及自己的人面前,仍须强作镇定,露不得半点怯意。
“一个小小的侍女,还是异国来的质女奴婢,纵然再受宠,又能爬到天上不成?若左丘家主为这样一个奴婢找算来,那哪还是我大云国的第一家主?你们也少要大惊小怪了。”
“可是前时在左丘府的事您不也看到了,家主为了她可是……可是连您的面子可也没有顾……”
虽然那千金后面的话是压在舌底吐出来的,雅公主听不到,也能猜到,脸色自然不好看起来,偏偏那事是实实发生过的,发作不得。
那千金眼瞅时机正好,献上酝酿在胸的应对之计,“雅公主,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
“你有主意?”
“昨儿在群英堂看戏,看到一出《西施亡吴》,雅公主是在太后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如果太后请左丘家主看一出戏,再在旁边点拨上一两句,就算不能将那个越国侍女除了去,也能令她的日子不像现今这样滋润罢?”
雅公主那当下未动声色,却是将这话记下了。
过没几日,太后果然请左丘无俦进宫看戏,看得也正是《西施亡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