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233)
九十五半缘注定半缘君(下)
原国与银川的婚约,在原王后与奢小姐的一场会晤之后,竟似达成了。
这样的消息,才一出炉,即如生了翅膀般迅速飞达各邦各处。
一大早,左丘无倚冲进兄长营帐,以迫在眉睫之势将此讯禀上,而后敛屏息,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盯着兄长脸面,惟怕错失每线变化。
左丘无俦掩额低哂:“二少希望从我这边看到怎样的反应?”
左丘无倚义憤填膺:“大哥不生气么?奢城儿本是大哥的未婚妻……”
“她的父亲早已公开宣言解除两家婚约,她与左丘家再无千系。”
“但怎么说她也差点就成了大哥的妻子,大哥怎忍得下这口气?”
“哦?”左丘无俦两手支颚,好整以暇,“忍不下这口气的,该是……我么?”
“什么?”莫名地,左丘无倚窘迫万分。
“我与奢城儿在相识之初便都很清楚彼此的目的,若是做了夫妻,便是各取所需的合作者,若是做不成,可以连朋友也不是。现在她走了一趟原国,放出这样的消息,必定是估算过各样得失后做出的判断,与我何干?再者说,对于此类估算,你也不陌生罢?”家主大人投向堂弟身上的目芒,陡然幽冷而绎利,“我记得,在我和扶襄策缠不清的某段时日,你不止一次对我语重心长,提醒我所肩负的责任,那不也是出自你的估算么?”
兄长毒舌至斯,左丘无倚半是心惊,半是心虚,局促立于案前,状似无所适从。
“不过……”左丘无俦释然一笑,“既然是当兄长的,便不乏兄长的厚道和宽容。如果你对奢城儿果然有那份心思,我不会拦你。也容我提醒,那女子难缠得比扶姑娘还难缠么?啊……”等二少意识到时,此话已不经大脑允许冲出喉咙。
左丘无俦扯唇:“我从没打算将任何人与曈儿比较。”
“我以为……”左丘无倚嚅声,“至少奢城儿不一样……”
即使在兄长面前也敢戏谑玩赏,即使受父兄利用也活得随兴恣意,如此独一无二,如此特立独行,任何时候俱是艳色逼人光芒耀眼的女子……兄长难道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动心?
左丘无俦长身而起,拍他肩头:“不需要在我面前做那副为情所困的模样,只要不误大事,其它随你心意。”
话虽是这么说,要捕捉到那等狡猾势利的女子,谈何容易?前路多舛,挥不去左丘二少心头的愁云惨雾。
“出去,对于一个逼瞳儿离开密苑的帮凶,我没打算同情。”这不留余地的冷冷斥声,宛若冰湖灌顶。
“大哥……仍是忘不掉扶姑娘么?”
左丘无俦眯眸:“你认为呢?”
“其实……她……”
“你知道她在何处?”他倏然逼近。
“大哥先莫急,如果,她如今……”
“听你的语气,她的下落你已经获悉了不是一日两日,而你对欺瞒为兄仿佛煞是得心应手。”一只手掐在堂弟颈上,左丘无俦的笑意冻结在眸底,“你只须告诉我,她如今身在何处。”
这个时候,与风昌城战势正炽,局势瞬息万变,一发而动全身……
“说!”颈上的手丕地向内箍扣,落在面上的视线锥若寒钉,“在我对一味相信你的自己感到愚蠢而发怒之前,最好告诉我。”
大哥,当真恼了……左丘无倚点头:“好。”
一时口快,欲掩难及,宛若有着人力不可拂逆力量一般,将事情推演到这一步,不见一条退路……左丘二少回天乏术,叫苦不迭。
扶襄九六、冰火两重并情仇(上)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现下扶襄将这话体会得最为透彻具体。
因为被倒流的春寒击溃,她已在扶粤的唠叨中过了五六日,鼻塞,发热,头昏脑胀,全身乏力,庭院内金灿灿开放的迎春花也无心欣赏,坐时神志沉沉,睡时梦魇重重,真个是坐卧不宁,难以将息。
今儿一早醒来,被扶粤逼着喝了几口咸粥,喝下苦口的良药,闷头又睡。第二次醒来时,已是一室的暮色。
她自扶额头,热度稍稍退却,四肢也恢复了点力气,只是嗓内干涩得厉害,遂道:“阿粤,给我茶。”
一杯茶递到嘴边。
温度恰好,她就势喝下整杯,道:“给我一块点心。”多日不知饥饿感的胃腹首现空虚,可喜可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