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226)
后者以姗姗细步走近过来,道:“沈姜公主是打小最疼他的,亦母亦姐,情分非同寻常。而他天性柔软多情,一旦对一人用情,会一直温柔对待。”
多情?这两个字有点微妙呐……不愿在别人家夫妻闺帏事上多费心思,扶襄巧笑倩兮:“太子妃喜得爱子,扶襄还没有当面祝贺。”
“永夕也没有当面谢过原王后送去的贺礼。”
“满月甫过不久,太子妃的体态已然恢复得如此精致。”
“原王后的气色也较称先前更为明润秀丽了。”
两人四目相交,无声发噱。
“请问原王后,我们是在讲过年的话儿么?”
“过年三曰好,相逢开口笑,愿来是这般感觉。”
突方,内室透来男人的嘬泣声,隱忍而压制。
穣永夕愣了愣,虽略有迟疑,仍掉头直入内室。无论怎么样,这个流泪析男人是她的丈夫,作为妻子,她需要在这刻给他慰藉。
扶粤则排闼而出,一径地描头:“这已经是在本姑娘的妙手回春下医治了两三月的起色了,若是让他见到那时的模样,还不整人崩溃了去?”
扶襄莞尔。
“哭是没有关系,我只怕把那个好不容易哄睡的小王子给惊醒,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对哭,把外面欢天喜地的人们给吓着……”
“呜哇……”陡然间,娃儿啼声破空,技惊四座。
扶粤脸上红白更迭。
扶襄咬唇低笑:“你去把小王子抱出来罢,这几日他似乎已经与你熟悉了,吃你的哄。”
“哼,那小鬼……”扶粵才欲站起,回头恰见叶国太子妃抱着泪汪汪的小王子走出,姿态之熟检,令菊使大人自惭形秽,自动退避三舍。
“早知道,我该把rǔ娘也带来。”小娃儿的哭声虽歇,却犹哼哼唧唧撒娇,穣常夕抚拍他后心,眉宇间母性泛滥成灾,“接到你的信,我与太子一心只想着探望重伤的姑姑,竟把这小人儿给忘了。”
扶粤对那个理所当然依偎在美人胸怀的无齿小人施以鄙夷眼神,道:“没用的,这位挑剔成性的王子如今只吃沈姜公主以嘴哺喂的东西。我们为他连找过多个rǔ娘,他都是闭嘴不纳。”
“……多谢你们。”门声开阖,沈括颠踬现身,垂首连作三揖,“谢你们救了我的姑姑和幼弟。想要我如何感谢,请开口无妨。”
“太子客气。”扶襄面色淡然语气亦淡漠,“我救沈姜公主的初衷,与贵国毫无千系。今日来,一是践行王后与贵国太子妃的约定会谈,二才是送沈姜公主与你团聚,见了久别的亲人,对她身心的康复都是件益事。太子大可不必认为扶襄将要狮子大开口,趁机勒索。”
“……请原谅,是我失礼了。”沈括不无歉疚,又深深一揖,抬睑定视这个曾共处过一段时光的奇异女子,“但无论怎样,我叶国都欠你一个人情,沈括更是。”
扶粤大点其头:“这倒是,记得还就好。”
这态度称得上疏恕,沈括却难得到不作任何计较,道:“待我带姑姑母子返回元兴……”
扶襄一怔:“太子认为叶王陛下会如何安置沈姜公主?尤其在多了一位小王子的情形下?”这位太子果然是位柔软多情主儿么?
“父王他……”沈括刹那窒语。哪怕再多上十分的天真,也无法理直气壮地宣称自己的父王能够张开双臂欢迎姑姑的回归。可是,他又怎能让病弱的姑姑和幼小的表弟流落在外?若连他也不能给予保护,他们……
“若想保住沈姜公主,太子爷须成为真正的太子。”
“什么意思?”
“环瑛夫人何以能死灰复燃?”
“我……”又是哑口无言。
“太子若不能真正的独挡一面,便不能真正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想想家中嗷嗷待哺的爱子,看看眼前这个幼弱的公主之子,你想要保护的人已经增加了呢。”
……
沈括沉默许久,道:“那么,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九十二、一席酒话谱春秋(上)
走出客栈,扶襄信步行走。偶尔与和行色匆匆的路人擦肩而过,街道两側的商铺陈列出柜的各样糕饼琳琅满目,耳旁不时传来远近高低的爆竹声,空气内飘浮着淡淡散开的硫磺味道……
五感全开了呢,竞似偷来了片刻的悠闲时光,若只将思维局限于这片天地,竟像是个太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