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216)
风吹秋意染林木,明知无情,付以春风痴望,到头来,枝叶凋零,空怀悲鸣。亘夕啊,你的左丘无俦之毒已经浸入骨髓,连姐姐我也爱莫能助了。
扶襄八六、你方绸缪我方雨(上)
风昌城。
居安殿内,云王狄昉接见过几国来使之后,勉强端了半日的和煦微笑化作阎罗面相,抬手将案头的镇纸摔了出去,咆道:“去去蕞尔小邦竟也敢在朕的面前露出那等嘴脸,真真是不知死活,不知死活!”
“王上息怒!”琉璃材质的纸镇击在殿下的玉柱上,恰如王者支离破碎的理性般,在颤巍巍跪了一地太监宫女头顶崩裂飞落
阶下的左相崇仁觎得君主骇人神色,斟酌了下措辞,道:“微臣认为,那些势利小国不足为虑,王上若当真不想容他们,一万兵马既能……”
“左相。”狄昉目中火星淬溅,“你以为朕这通火仅是为了那些虫蚁之流么?”
那么,也不可能是为了梁国使节此行出访三国将云国列于第二的举措……梁国?崇仁忽地恍悟:“梁国使节刚刚提到的在离开阙国之前听到阙国公主示好左丘无俦一事……”
可是,就算如此,同类资讯并非第一次得悉,王上何以爆发至此?
“朕本以为许以贵妃之位,即能满足银川奢家的胃口。如今看来,银川那边到今日犹中意于与左丘无俦结盟。而一旦两家结盟形成夹角之势,局势不难想象。如果其触角再伸及阙国,朕要到何时方能收复失土?”
难怪了,与银川的结盟受阻,引得王上对左丘无俦这个心头大患的焦虑加剧,又经各家小国使臣与往昔相比有失恭敬畏惧的言行的火上浇油,适才方会瞬间盛怒。崇仁一番体贴君心的思量后,道:“纵然不必拉拢银川,也有使之不与左丘无俦结盟的法子。”
“嗯?”
“昨日枢密院送来的呈文上,道银川傲视各方的毒蛇阵在与原国的交战中遭遇重创,损伤之惨痛前所未有。情形继续演变的话,银川必然求助左丘无俦。而若左丘无俦自顾不暇,见死不救,两方的结盟自会不攻自破。届时,我云国在银川和原国间居中调停,令银川感恩戴德,岂不美哉?”
狄昉面上的怒意渐形消减:“左相认为出兵的时机到了?”
“的确嫌早,臣以为不妨暂且交由别人代劳。”
“这个别人是指……”
“臣想,那位痴情的阙国二公主特意要梁国使臣带这样的消息过来,倘若迟迟不见我阙国行动,必定会按耐不住了罢?”
半月后的启夏城。
银川的求援信摊开在桌上,另一起突发事件也递至左丘无俦跟前:两支神秘人马分别袭击东北\东南边境。
“神秘?怎么个‘神秘’法?”对于左丘无倚嘴里冒出的词组,左丘无俦掌心泛痒,直想一手挥落,“你身为暗门首脑,认为只是这两个字可以成为对本家主的交代么?”
左丘无倚抱头叫屈:“两边的袭击者均是大致五千人左右,一身黑色衣甲,没有旗号,没有标识,没有战鼓,进攻时甚至不发杀声,整齐划一的步伐全不似打家劫舍的乌合之众,且领头的又以帽盔挡了整张脸。小弟以‘神秘’形容,并不为过嘛。”
左丘无俦愣了愣:“这表示对方不想本家主晓得他的来历么?”
“可不是?”
“你认为谁最有可能?”
“嵇释、王上,以及其他想浑水摸鱼之辈,都在嫌疑之内。”
“等于没说。”
左丘无倚受不得兄长的鄙夷瞪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用两拨人马,目的无非是为了阻止大哥与小弟兵助银川。大哥试想如若不助银川,谁是最大得益者?”
“原国?”
“这个……与银川开战的原国不太可能冒着授大哥以柄的风险率先出兵。”
“王上?”
“六分可能,既欲阻止结盟,又不想当下宣战,虚虚实实,混淆视听。”
几乎同一时段,鹤都城。
“云王按兵不动,阿襄觉得阙国二公主动用私家卫队做出的小打小闹能够挡得了左丘无俦对银川的支援么?”携讯返回的抚宁问。
“已然不算小打小闹了,她居然能使嵇释允许她将私家卫队潜入越境,不小的本事呐。”扶襄深感过去有几分低估了这位公主的能量,“况且,我并没有吞并银川的打算,只是需要这位公主替我拖延一些时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