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16)
左丘无倚一脸正色,“如此说来,此事是真非假,确凿无疑了?”
“左丘将军明鉴。”
“南苏家主客气……”
左丘无俦眉梢淡扬,冷道:“本王送二位进群英堂当上一个月的角儿,让二位演个过瘾如何?”
左丘无倚生怕兄长说到做到,当即缄口。
南苏开则叉手抱拳,“左丘家主太客气,在下力有不及,不敢当此重任。”
“无倚,替我拟个帖子。”左丘无俦放开缰绳,任马儿自行扬蹄疾奔,回首命道。“本月初十,本王要在骊园宴客,邀请各方光临。”
“这‘各方’里,可包括那位……”
“左丘将军以为呢?”左丘家主勾唇笑问。
左丘无倚打个冷颤,“小弟明白,小弟明白。”
十一、戏外戏内戏中人
好天气。
日阳明媚,微风送暖,路畔的树木抽长出了鲜嫩枝芽,间有一点红意杂陈其内。开春春未至,花意迟迟来,距开春节过去两月之后,风昌城的春天终于到了。
四月初十,左丘家主宴请各方齐聚骊园,骊园前再度上演“华盖记”。公子王孙,名流仕女,风昌城内有头有面的人物络绎而至,那些个香车宝马,华服环佩,在阳光慷慨的照耀下光辉熠熠,摇曳生姿,直看花了风昌人的眼,忙坏了风昌人的嘴。
“芸郡主、雅公主这两位定然还是在心里较着劲儿的罢?这早早来了不说,排场也做得十足,只是不知道这样地大费周张究竟想做哪家家主的夫人?”
“三大世家,四位家主,如今正室夫人的位子都缺着,这各家王族中的待嫁女儿哪个不惦记?但要是想做‘云国第一夫人’,自然是非左丘家的家主夫人莫属了。”
“但历代的左丘家主娶得都是王室的正脉女儿,旁支杂系的很难攀得上去罢。”
“若是容易,还需要哪门子的大费周张?前些时候左丘家主与越国公主的事传得如火如荼,恐怕这些位金枝玉叶早起急红了眼,又碍着那点身份不能找上门骂阵,今儿个不正是个别苗头的机会?”
“照你这么说,今儿个越国公主也会露面了?”
“争风吃醋的事,女人最喜欢,没有道理不出来……”
人群中,一位着宝蓝长袍、持玉骨折扇的浊世美少年听得百般专心,且不时点头不止,随他身扣的贴身侍卫恨不能扬天长叹,俯首低道:“家主,这时候不早,您也该上车进园了……”
“急什么?闷日子过久了,好不容易有今儿这场大戏上演,焉有不看足全套的道理?”
“若是让人发现了堂堂南苏家主如此没形没状,传到老家主耳朵里,又得……”
“又得怒发冲冠、咆哮如雷?太好了呢,如此看来,本家主还要再接再厉才是。”
这位没形没状的家主,乃南苏开是也,为搜集第一手好料,混迹于市井间,煞是自得其乐。
“家主大人,属下劝您还是……”
“嘘。”南苏家主的深色瞳仁内突然跃起两点亮芒,牢牢定在了某处。
那一处,立着一道向街央观望的背影,发长及腰,腰细如柳,窄袖长裙,婀娜而窈窕。
南苏开的记忆力向来惊人,他自忖自己不会看错这道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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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边风景独好么?”
闻声,扶襄缓缓回首。
好一个面色剔莹如珠,气韵幽冷若梅……南苏开笑逐颜开,又问一句:“姑娘在此看了许久,可是这边的风景独好?”
“阁下何不自己看?”言间,她让出脚下位置。
“姑娘请留步。”南苏开绕至她面前,竭力让自己表现得彬彬彬有礼。“若在下没有猜错,今日这场华宴,姑娘不该仅是旁观者罢?何以在此留连不去?”
“阁下是在说自己么?”扶襄自然早已在扶宁画出的各国要人图中识得眼前人姓甚名谁。
“哦?”南苏开眉开眼笑。“这话怎么说?”
“阁下这一身的华服锦带,早已与周遭格格不入,难道阁下没有发现您所到之处人群皆会避到五步开外么?”
“呃……”南苏家主面上微窒。对方这句话,俨然是在暗讽他这份自得其乐是何等无知无觉了。
“小女子告退。”扶襄径自离场。
“姑娘!”南苏开此刻端的是兴奋极了,亦步亦趋地随上。“纵然姑娘穿得比在下低调,也很难不让人注目,至少本公子一眼就看到了姑娘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