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123)
郎硕朗笑,“王上何必和那些命不久矣的老朽计较?云、越之战愈演愈烈,无论谁是最后胜方,都不会是战争的终结者。这场战争已然勾起了太多人的好心,只怕各国混战的局面又要开始了。”
“郎卿有何妙策?”
“当务之急是使我原国不受战火殃及,长远之计则是在这场战争决出胜者的那刻迅即发兵,趁其久战疲惫之际占取先机,称霸各国。”
冉悫看着这位臣子豪志勃发,心中大为宽慰,欣然走下玉阶,与挚友平视而立,道:“这么说,郎卿已有了详尽的计划?”
“联合阙国,施恩叶国,使这两国皆不涉云、越之战,直待两国决出胜负,三国共伐胜者,及至之后谁能成为新的霸主,端看哪一方做足了这份准备。”
“未雨绸璆,其当如是。”冉憑直觉精神振奋,心情焕然一新,“郎卿这席话让眹第一次觉得朕不是坐在王位上受堂前那些老臣cao纵的愧儡,天佑原国,得郎卿佐护。”
“王上过奖……”
“不过……”原王陛下微眯了眸,将挚友从头到脚扫过一遍,“朕以为郎卿的谋略只在战场,今日却教朕耳目一新,不知郎卿几时对政局也有了如此通透精辟的掌握?”
郎硕半垂首道:“不瞒王上,微臣的确是得了高人指教。”
原王大喜,"何方高人?”
“微臣应了这位朋友不将其推到幕前,请王上体谅。”
“如此么?”冉悫点头,洒脱莞尔,“诺出必践,无可厚非,朕不逼郎卿。无论如何,先替朕谢过你的这位朋友,但愿有一日可有缘得见。”
“微臣谢王上体谅。”
离宫回府,郎硕健阔脚步直奔后院,踏进一片葳蕤翠竹密林内,深处有屋,屋中有人,債影婀娜,幽香淡淡,灯下琴前,闲趣盎然。
郎将军站在门前,问:“还没有安歇么?”
若有若无微若叹息的琴声停在指间,琴前人回眸,“郎将军能在此时赶来,应是断定我没有安歇罢?”
郎硕黝黑面孔透出些许赧意,“是郎某鲁莽。一时迫不及待。”
“云王陛下认同了?”
“对!”郎硕目光炯烁兴奋,“王上好久不曾开怀一笑,郎某多谢扶姑娘!”
“郎将军客气,你给了扶襄一个容身之处,权当赁资罢。”
“以姑娘的才华,完全不必如何委屈,我云国王上主张新政,不拘俗礼,姑娘如若愿意,郎某将姑娘推荐给王上,必能一展所长……”
“不。”扶襄缓摇螓首,“你们各为其主,责无旁贷。扶襄作为一个局外人,本该观棋不语,然郎将军义薄云天,扶襄聊作报答,别无其它。”
“好,扶姑娘只管在此安心居住,郎某尊重姑娘意愿,绝不将你曝于人前。”
“扶襄谢过。”乱世烽燹,巢覆无完卵,为维持仅余的尊严,又踏飘泊长途,扶襄啊扶襄,但愿你从未后悔,从未迷惘。
三十二、君友臣恭耐人寻(上)
长庆公主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战争进行的第六个月,八月节来临的前夕,云王兵马包围了左丘故园。
其时,左丘无俦并不在府中。
哨卫出身的左风在重兵围府前嗅到了异常气息,以一双飞毛腿跑去启夏山间,向主子通报府中突变。
“重兵围府?什么罪名?”左丘二少煞是好奇,死皮赖脸随兄长到山间小筑小住几日,不想来此cha曲。
“属下不知。”察觉事情有异时即望风而遁,哪有闲暇听闻领头将领宣读罪名?
“应该是私通隐匿越国质女,形同谋逆。”左丘无俦道。
“那个嵇辰不是已经打发走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对呢。”左丘二少大摇其头,不通,不通,实在不通。“这兔死狗烹的事不是都要等到尘埃落地?咱们的王上现在正忙着和越国打架,怎还有这份心思?这个时候灭了左丘家,于他可有半处的好处?”
“筹码罢了。”左丘无俦彼挂整齐,跃上马鞍,“走罢,让我们如王上所愿。”
如王上所愿,他们快马加鞭,星夜兼程,赶回风昌城。潜逃在外的左丘家逃犯觐见王上。
两人的马才踏上上阳宫前的护城桥,宫门訇然大开,两队精兵分列两畔,侍卫总长郑彬快步迎来,行抱腕礼:“左丘家主,左丘二少,王上正等着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