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出墙记(22)
“父亲若是这般深谋远虑,何不为将来着想?以我父子在朝中势力,将来锦曦就算在宫中,一则没有离开南京,家中诸多庇护。二来想必太子也不敢委屈了她。”徐辉祖想得深远,终不肯打消将锦曦许给太子的意图。
徐达摇了摇头,儿子虽然才华横溢,却看不透帝王之心。这当口嫁与太子,弄不好让皇上的疑心更重,会惹来天大的祸事。他沉下了脸喝道:“此事就这么定了,燕王若选不中锦曦,便也罢了,为父自当为她觅得良缘佳婿。太子之事切莫再提。你也休得再自作主张!明白了吗?”
他狠狠地看着儿子,几十年沙场征战的威仪杀气直逼得徐辉祖低下了头,轻声回了句:“但凭父亲做主!”这才满意的挥了挥手让儿子离开。
徐辉祖漫步到了后园,远远瞧见锦曦正在照顾兰糙。他停住了脚步,默默地望着她。
锦曦穿着粉色滚蓝边的夏日常服,细心地将兰移到背阴处。她弯着身子,黑发闪动着层淡淡的金色。
徐辉祖闭上眼,满园清翠中只留下这处蒙胧的粉色刻在眸底,隐隐牵动着心里的温柔。
他清楚地记得,那年岁末他奉父母之命上山去接锦曦的情景。栖霞山染上了斑斑银白,空山新雪,人到了这里心跟着便静了下来。
想起十年不曾回府的锦曦就在这里生活,他轻声叹息。
庵堂清静之地不容车马喧哗,徐辉祖嘱车马山下等候,独自拾阶上山。
木鱼声敲响了一庵寂廖,向后院行去时,四周静的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锦曦会孤单么?他的心隐隐有些疼痛。
庵堂后面修了处院落。两扇深褐色的月洞门上有了几条深深的裂纹。徐辉祖站在门前久久不敢推开,他很怕瞧见一个对他充满怨恨的妹妹。
她出生时道士算命说她克兄不长寿。徐辉祖大了知晓事理后就对锦曦有了歉疚。克兄与不长寿,怕是前者让父母更为在意。所以,本应在府中娇滴滴长大的魏国公府的大小姐会在庵里清苦长大,父母一年中只前来见她一面。
他迟疑地去推门,手放在木门上触到一片冰凉,又停了下来。这时院里飘出琴声,一个清朗的声音脆生生的唱着一曲《蝶恋花》:“面旋落花风荡漾。柳重烟深,雪絮飞来往。雨后轻寒犹未放,春愁酒病成惆怅。枕畔屏山围碧浪,翠被华灯,夜夜空相向。寂寞起来褰绣幌,月明正在犁花上。”
点点轻雪落在徐辉祖身上,他长叹一声,锦曦还是过得很寂寞,他推开木门。“吱呀”门发出轻响。
一个身披青缎银狸披风的瘦弱少女俏生生坐在梅树下。
“锦曦么?大哥接你回府来了。”
徐辉祖瞧见少女身体一震,并未回头。他轻咳一声:“锦曦!我是大哥!”
少女缓缓回头,一双晶莹乌亮的眸子盈满惊喜与笑意,开口却是怯生生的:“大哥!”
那一声如出生的雏鸟破壳,徐辉祖急走两步已拥了她入怀,用自己从未听见过的带着哽咽的声音低唤了一声:“我们回家,再也不让你离开了。”
怀里的锦曦弱得像风一样轻。徐辉祖小心的不敢让自己用更大的力,生怕一用劲便搂断了她的骨头。
她是他的妹妹,他舍不得伤害半点的妹妹。
徐辉祖尤沉浸在往事中。锦曦回头已瞧见了他,高兴地唤了一声:“大哥!”
他睁开眼,含笑走了过去:“又在摆弄你的宝贝?”
锦曦笑了,拉着徐辉祖的手往绣楼行去:“宝贝在楼上呢,大哥你随我来!”
徐辉祖微扬了扬眉,笑着由锦曦带他前去。
“素翠红轮莲瓣兰?”
锦曦得意地看着徐辉祖吃惊的脸色:“嘿,珍贵吧?”
“锦曦,你从何处得到此兰?这品兰花,整个应天府也找不出第二盆!”徐辉祖眼中疑虑之色更重。
锦曦心中一甜,抿嘴含笑不语。
“相传素翠红轮莲瓣兰最初是全素,有一痴情男人暗恋一姑娘,闻听姑娘有难星夜赶去报信,精力交瘁吐血而亡,口中溅出的鲜血滴落花瓣上,如红月弯钩,所以才叫素翠红轮莲瓣兰。此兰也叫断情兰。”徐辉祖淡淡的说道,南京城中唯有曹国公府有这盆名兰,锦曦居然也有,他心里起了疑,细细观察锦曦神色,淡淡的嫣红从莹白肌肤中透出来,她娇羞无限,徐辉祖不禁喑暗叫苦,难不成锦曦和朱守谦出府之时又与李景隆有了私情?
“哦?还有这么美的传说!”锦曦想起李景隆花舫相救,一股甜意涌上心头,脸上红霞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