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医号(9)
显然她是听到了顾晚晴问青桐的话而大受打击,顾晚晴现在后悔也晚了,没想到这妇人的耳力会这么好,现在她惟一能确定的就是她和这妇人的关系确实不太一般、很不一般!
想到那凄凉绝望的背影,顾晚晴心里堵堵的,可她不能叫她回来,因为她不是顾还珠,对她们之间的事也一无所知。顾晚晴更不敢再问青桐,在那妇人离开她们的视线之后,她轻轻地说:“我们回天医小楼歇息一下吧,晚上再过来。”
青桐不发一言地引着她去乘坐小轿,面上一切如旧,看不出什么,但顾晚晴却清楚地感觉到,青桐从内心散发出的那种疏离。
平日的青桐是个很温柔的人,与和乐相比,顾晚晴更愿意与青桐相处,也更愿意以真心待她,因为青桐不会像和乐那样还带着孩子气,有好几次顾晚晴都发现和乐看她的神情有异,只是她不愿追究罢了。
可今天……是因为刚刚那妇人么……她做了一件很严重的错事么……回去的一路,顾晚晴的心里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涌上心头,比受了聂清远的斥责更让她难以接受。
她不是顾还珠啊……她也不认得那个妇人……就因为这样,她就犯下了弥天大错么……
顾晚晴摸出挂在颈间的那块温润白玉,托在掌心仔仔细细地看。这块玉佩有半个巴掌大小,玉质莹润微显透明,玉佩的正中刻着一个比米粒还小的“天”字,刻字的地方玉质较周围略薄,以指尖压于其上便可从另一边见到清楚的指尖轮廓。这块玉佩顾晚晴研究了一个多月,对它每一个小细节都了然于心,顾晚晴不止一次有冲动想把它砸碎看看关键是不是在玉石里面,但是她没种地不敢,现在……她还是不敢。
翻来覆去地又看了一阵,就在顾晚晴想把它收起来的时候,轿子突然晃了一下,顾晚晴的身子跟着一晃,立时紧握住手中的玉佩生怕它出了什么闪失,也在此时,她竟在玉佩的刻字之处见到隐约的一点红痕!
这是顾晚晴第一次发现玉佩的异样,心里“突突突”地乱跳个不停,可再仔细看去,又不禁有些失望,原来这红痕不是玉佩上的,而是因为她手掌用力,玉佩紧贴手掌中心,她掌中的那颗红痣刚好压在了玉佩最薄处,映出了一点色彩。
不过饶是如此,还是让顾晚晴十分激动!这是新发现啊!以前她用血都是刺的手指头,从来没想过打这两颗红痣的主意,它们长得这么特别,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吧?
这么一想,顾晚晴刚才的难过委屈都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就想着赶快回天医小楼试验试验,就在她跃跃欲试的时候,轿子一震,居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顾晚晴掀开窗帘向外问了一句。
轿外站着的却是和乐,顾晚晴一愣,“你今天去哪了?从早上就没见你。”
和乐沉着水嫩的小脸,也不回答她的话,福了一福道:“大奶奶不知何种原因昏过去了,说是不太乐观,小姐快去看看吧。”
听到这个消息,顾晚晴有些意外,这个大奶奶就是顾还珠的生母,上任天医顾有德的正妻周氏。十年前顾有德因意外过世后,她就搬出了天医小楼,一直住在清水园,平日里深居简出,连顾晚晴也就见过那么一次。可就算如此,仅有的一次碰面也不难看出周氏的身体状况不错,怎么会说不乐观就不乐观了?
顾晚晴心中固有怀疑,可做为周氏的女儿,她还是应该马上赶过去的,于是敲了敲轿壁,示意轿夫调头。
清水园在顾宅中的东北角,不仅偏远,而且破败。顾晚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上任天医的妻子会住在这种地方,家人们平时都不太理她,她似乎也没有异议,住得泰然自若。
过了约么半个小时,轿子终于落了地,顾晚晴收好玉佩踏出小轿,见到的便是残缺了一角的园名匾额,园门倒是新漆的,很明艳的绿色,显得有些乍眼,进了院子,院中杂糙丛生也没人打理,仅有的三间正房有一间是缺了门的,正中的房间门上还挂着没拆下来的半旧棉帘,只有左侧那间稍显齐整,一些顾家亲人与丫环小厮也都聚齐在这间门前,见了顾晚晴纷纷避让开来,让她进去。
周氏的房间不大,光线也不太好,在窗前的条案上供了一尊观音立像,像前香炉中的香灰已经满了,空气中充斥着微微的檀香味道,嗅得久了,让人的心境不自觉地平和下来。
顾怀德与顾长德都在屋内,见了顾晚晴后,他们先是互询意见地对视了一眼,顾怀德才轻咳了一声,“还珠,快来看看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