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医号(342)
“你是天医。”太后的目光意味深长,“范敏之的病,你不是处理得很好么?”
顾晚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件事袁授虽未与太后交待太多,但口风总是露了的,加之顾晚晴于其中有所表现,太后怎会猜不到此事与她有关?
“我不知道你给范敏之下了什么药,总之是很好。”太后缓缓地道:“皇帝登基,许多人议论纷纷,为收服人心,皇帝向来以仁治下,可总有许多人不辨是非,皇帝整日的殚精竭虑看不到,却能看到一些捕风捉影之事,长此下去,朝局岂能安稳?”
说到这里,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顾晚晴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若你能助皇帝一臂之力……”太后的身子微微倾向顾晚晴,“那么立你为后之事,哀家绝不干预”
这就是条件么?顾晚晴仔细想了想太后的话,“太后是要他们告老归田?抑或另有安排?”
“只要他们不留在朝中,给他们个荣华晚年又有何不可?”太后说到这才隐约有些急迫,“皇帝以仁治天下,断不能做出兔死狗烹之事”
“我……明白了。”思虑良久,顾晚晴缓缓长长地吐出口气,起身轻轻拜倒,“太后给我些时间,一个月后,请安排我与那些人碰面,不出半年,太后心愿便可达成。”
“当真?”太后眼现喜色,这些时日那些老臣子们可没少给她添堵,有一个名为陈远升的,是泰康元年的进士,现任督察御史,一手文章好到极点,也损到极点,前几日上表皇帝,说皇帝登基本身便属过继性质,他的父母怎么能做太上皇和皇太后呢?奏请皇帝下旨令他们出宫居往,诸如此类的事还有许多,不止袁授烦不堪扰,她也受不了了
顾晚晴抬起头,目光坚定,“太后,只管一试。”
除去袁授的原因,这样顽固的臣子,就算他们留在朝中又岂会有善后之日?如能让他们提前告老,两家欢喜,何乐而不为?。.。
第一百七十章顺利
泰康三十二年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年份。泰康帝去世,承治帝登基,初时人心不定、朝局不稳,承治帝以或霹雳、或怀柔的手段铲除拉拢异已,不到一年时间,俱顺服矣。
说起来,袁授都觉得自己过于运气了。
当时在他面前最大的威胁便是那群不能咬、不能动的先帝遗臣,有他们在,他行起事来总有阻碍,沿习旧政说他平庸无为,施行新政说他胆大无脑,袁授虽不致被他们左右想法,但每日无尽的上表谴责,总是心烦,加上朝中多有盲目拥护者,以致这群人的存在,已然很大程度上干扰了他的作为。
要说除去他们,袁授自然有许多隐秘不为人知之法,但在当时的境地,哪怕他稍一动作,那些人怕不都会怀疑到他头上,进而进一步地抵毁于他,所以他有他的难处,可就在这时,那些臣子之首,以顽固讨厌著称的督察御史陈远升,竟得了一种怪病,每日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无法上朝。少了他这个刺头之首,其他刺头的力度都小了许多,而陈远升的病情访遍名医,却是始终不见起色,最后缺朝三月,终是忍不住上表请求由天医为其医治,袁授以仁术治天下,自然不会拒绝,但也私下嘱咐顾晚晴,咳,随便看看就得了。
最后顾晚晴得出的结论让许多人都相当诧异,说这陈远升的病来自于心理,主要是因为他心中郁结不舒所致,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大夫除了给他进补并无别的用处,只能由他自己调节。
这比上次那个皇气加身驱散病邪稍稍靠谱了一点,陈远升早就怀疑是不是这小皇帝害他,打定主意要是袁授也让他如范敏之一般赌咒起誓,他就豁出这条命,看他怎么大闹金殿让袁授下不来台可最后,竟说是他心理有病。
天医开口,陈远升回去后再看大夫,所说都与顾晚晴一般无二,于是陈远升郁闷寻找“心药”去了,可这药实在是太难寻了,他知道自己是对新帝有意见的,想让他没意见郁缓郁结,那也不是说舒就舒的啊再说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
就这样,陈老大人的病一拖就拖了四五个月,“心药”是没找着,可朝中大事却是离他越来越远了,往日都以他为首的那班臣子再商量什么也不来找他了,见了见顶多嘱咐他多多休养,再无旁话。渐渐地他被遗忘了,一些时事再不缭绕在耳边,眼中所见也只是自家中鸡毛蒜皮之事,他自我价值消失了,心理加生理的双重压力下,他的病日渐沉苛,而那“心药”却是遍寻无踪。终在入冬之时,他偶观落雪突发感慨,而后长叹一声,上表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