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医号(293)
“不必了。”顾晚晴没好气地一笑,扭头与金氏说:“有些人就是不安好心,什么事都能编排出罪名出来,我要是真审了他的人,他早一状告到王爷那去,治我的罪了。”
顾晚晴对刘侧妃母子的“敌视”演绎得可谓十分彻底,袁摄面上笑着连说不敢,心里却是哧笑不己。
就这么一个目光短浅冲动愚蠢的女人,竟也值得父王与袁授两相争夺?他们的眼光可真令人担忧。后宫下药一事袁摄自然明白不是自己做的,虽然种种线索都指向他,还令镇北王对他有所怀疑,但终究是没有切实的证据。镇北王心有疑虑,可袁摄却清楚,能花这么大力气对付自己的,除了袁授还有哪个?原以为袁授娶顾晚晴只是为嫁祸,可没想到袁授抚军竟也带了她去,从军中又屡屡传回世子夫妻恩爱之言,这才让他开始重视顾晚晴,原还打算着在她身上多做些文章,现在看来竟是不必亲自出手,一个愚妇,有母妃对付她也就够了。
出门之前,袁摄不经意地瞥向刘侧妃,刘侧妃也正看过来,脸上带着儿子被人讥讽的不服与怒意,袁摄微微一笑,又看了眼季氏,季氏垂下眼去,似有若无地点了下头,这才扶着刘侧妃出门去了。
王府外早有几辆华盖马车候在那里,季氏与刘侧妃共乘,金氏与顾晚晴共乘,袁摄骑马行于华车之侧,从容悠然,更添几分谦谦之气。
出京的一路上又有许多马车同行,大多是往水月庵去的京城贵女,不少人都从帘中窥望,经过时车内隐传笑声,袁摄都充耳不闻,端地一个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
刘侧妃放下微挑的车帘,淡淡一笑,“摄儿真是越来越像他父王了。”
季氏自然察觉了外面的动静,轻咬着下唇低头不语,刘侧妃不悦地道:“怎么?你也想学那泼妇做法,让人笑你小肚鸡肠是个妒妇么?”
季氏端庄美丽的脸上现出几分无奈,靠过去与刘侧妃小声说了袁摄交代的事情,刘侧妃一愣,继而大喜,银牙微错犹不甘心地道:“这样慡快倒便宜了她,这小泼妇,我还想慢慢地磨着她,看笑到最后的是谁”
季氏抿抿唇,不再说话,刘侧妃看了她一眼,缓下脸色道:“你不用担心,你是我亲外甥女,我哪能不为你着想?只是男人么,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摄儿终非池中之物,这样的事更是避免不得,他也需要助力不是?况且这几年我刻意管着,摄儿身边只有你一个,你也有了子嗣,那是摄儿的嫡长子,将来谁能憾动你的地位?莫要学那小泼妇,有那样不识大体的女人跟在身边,袁授的运数也是有限,岂能与摄儿相比?”
听了这话,季氏的脸色渐渐好了些,轻轻倚到刘侧妃肩头,小声说:“姨母,你说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么?”
刘侧妃掀掀唇角,目露感叹,“只要你外公那边配合得当,就算是以王爷之能,也不得不倚仗摄儿,王爷么,大事将成,从他让我们住回王府就看得出,他现在力求稳妥,一个退而求稳的人,还会是那个杀伐果断的镇北王么……”
她婆媳二人在车内说着悄悄话,顾晚晴与金氏却是说了一路的闲话笑话,金氏例来的风风火火,笑起来也是惊天动地,颇有将门虎女的风范,不过临到下车前,她也偷偷拉了顾晚晴的衣角,小声劝她莫要与刘侧妃为敌,话里话外的意思,就算看不惯,也等各自的名份定了,她有了资本再相对不迟。
顾晚晴知她好心,下车时也从善如流,不过虽没有冷语,脸色仍是不好的,金氏看了只能无奈一叹,没有更多办法了。
刘侧妃对顾晚晴的冷脸视而不见,对她却是多了一分热情邀她同走,那阴恻恻的笑意顾晚晴看了就头皮发麻,抢先随着迎客女尼入庵堂的待客间休息。
水月庵的规模很大,顾晚晴一路急行,看到的不过是庵内一角,却也是香火鼎盛,入了后院走过一条小路,远离了前方大殿,周遭渐渐地静寂下来,仿佛与前面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偶有参加赏茶宴的女宾经过,也只是远远行礼并不交谈,面上都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顾晚晴看着新鲜,刚想问金氏,便见金氏紧张地抿着双唇,一副生怕说话的样子。
顾晚晴错愕地跟着引客女尼穿过一个雅致的月亮门,到了一排精舍之前,金氏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可闷死我了。”
顾晚晴好奇询问,金氏一指身后的月亮门,顾晚晴回头去看,便见月亮门上写着“寂园”二字,金氏解释道:“此园名为寂园,自然是要不说话的,前朝一位有德师太在此修闭口禅,寿百五而逝,从此入寂园者都须暂不开口,以悼念师太,顺便也沾沾这长寿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