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医号(274)
顾晚晴不是那么爱哭的人,为她自己,她鲜少哭,再委屈再难受都能忍,可换了叶顾氏,换了袁授,她却怎么也忍不住,恨不能他们的痛苦发作在自己身上才好。
胡乱擦了眼泪,顾晚晴转瞬不眨地看着他,并不让他模糊带过。看着她坚持的模样,袁授考虑良久,低低叹了一声,“这病,是因药物所致。”
“我到边关之前,父王将我带到一处隐秘之地,替我做了半年的特训。”袁授的手臂不自觉地轻轻抽动一下,苦笑,“镇北王世子,自然不能是不识人语的野兽蠢材,但想让一个一无所知的人短短时间内通达人事,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是王爷……给你用药?”顾晚晴不止脸色极差,心里也凉得发寒。
袁授微一点头,“有一种药,名为‘九转灵窍丸’,服用后可使人神清目明精力充沛,唯一的坏处,是服药者难以兴起反抗之力,无论是什么,只要是他灌输的,都可以极快的速度让人接受。”
“居然还有这种药?”顾晚晴简直闻所未闻,这听起来像是**了,可她学习医术这么久,从未在任何书籍中看到过这样的记载,更别提见过。
袁授只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没听说过,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的能力,不也是奇中之奇么?”
顾晚晴默然。
她的能力是很稀奇,可总在关键时刻出岔子,就如现在,她想不通为何会对袁授的病无效,纵然是药物所致,但以他的症状来看,定然是伤了脑中神经,属于内部创伤,她没理由治不了。
而袁授,他说得轻松,可从他病发时的样子来看,只怕每次都是九死一生的折磨
“别想了,所幸现在已找到了保命的药物。”袁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不烧了,真好。”
顾晚晴看了他半天,还是怔怔的不说话,她知道镇北王冷血无情,但虎毒不食死,没想到镇北王竟狠心对自己的亲子用这种阴毒的药物,为了什么?只为了不让他丢脸么?
还有袁授,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要计划那件“大事”么?
“刘思玉的事,真的是山贼所为么?”
袁授没料到她突然问这个,摇头道:“自然不是,多半是袁摄派人所为,上次那两件事虽不能彻底扳倒他,但已使父王对他有所猜忌,刘思玉是七王府的人,父王现下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与七王府出现嫌隙,如果袁摄能救出刘思玉,自然是大功一件,并可连带洗脱之前图谋不轨之罪。”
“那孙将军呢?你有他的把柄在手?”
袁授点点头,“一个于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我们从左东权那里离开的时候,他似乎很不愿意你回来,又是为什么?”这些事,顾晚晴本不打算问,可自她知道了镇北王对待袁授的手段,所有只顾着安稳美满的心思都起了变化,并非她不愿意安稳美满,而是环境险恶如斯,她竟从来不知。无法改变,便只有与袁授并肩做战。
袁授向来明白她的心思,此时只看她目光灼灼不容置喙的样子,便知她心意已决。她的脾气他了解,真做了决定,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既然如此,他也不再瞒她。
“东权不欲我回来掺和这件事,袁摄在军中势力多年,不能一次击倒已在意料之中,他愿意怎么演戏都随他,我身在营外不知其事,将来追究起来,也就是得父王一顿斥责打罚罢了,可我坚持回来,他便明白我是要经我之手救刘思玉,我在军中根基尚浅,只能借用孙将军之力,此时抛出孙将军这个筹码,待得关键时刻,却再用不得了。”
“这么说……东权也是为了你好……”顾晚晴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那联姻之事又是什么?”
袁授一愣,抬眼看向她。
“他口中的联姻,必不是刘思玉吧?”
“这件事你不必知道。”被当面说穿,袁授也只是神情微凝,“只需知道,不会有什么联姻便是了。”
“所以左东权才不愿意你回来,如果你救出刘思玉,与七王府的联姻势在必行,与他人便谈不上了;可若是你视之不理,等袁摄最终救出刘思玉,他们难免有相从过密之嫌,你便有很多理由和机会可以推了她,这样,旁人就有机会了。”
袁授翘唇一笑,并不解释。顾晚晴却是越发沉静了,好一会又道:“如果与七王府的联姻势在必行,那么换一个人又有什么差别?你又为何一定回来牺牲手中筹码来救刘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