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仙(24)
叶昭他们收蝉蜕只当是个打发时间的消遣,卖得的钱要么给叶之空打酒,要么就给叶带霜买几块好木头,不过多数是给自己买好吃的了;陆襄走南闯北,走一趟镖赚的银子也不多,几个孩子有回卖了蝉蜕,得了小四两银子,想给陆襄买副护手,看中一副问了价格,竟要七两多,差了一半呢,最后还是叶带霜把另一半钱垫上的,不说陆襄收到护手有多高兴,几个孩子那段时间围着叶带霜大师兄长大师兄短的,忙前忙后、端茶送水、洗衣晒被,殷勤得跟变了个人似的。
几个人在树林里转了一圈,边收边玩,商量着把蝉蜕卖了之后买些什么东西。
叶若说:“要不给有琴买个东西吧,他不都跟大师兄那……那什么了吗……”
叶若越说声音越小,三个师兄一起笑了,却也没反对,叶昭问:“买什么好呢?”
章丘生说买根簪子呗,到时候就说是大师兄的意思,齐青言接上说这个好,话本里那些用来定情的不都是簪子帕子啥的吗,说完自己嘿嘿嘿地笑了。
四个人互相击了掌,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几个小孩儿走后,有琴带叶带霜回了他们的院子,他早上走时在院子里晒了两盆水,午时太阳毒辣,这会儿已经有些烫手了。有琴搬了两个凳子来,又把木盆垫高一些,喊叶带霜过来坐下,给他解开头发,拍了拍大腿,叶带霜自觉地躺到有琴的腿上,头发落下去掉进木盆里。
树上蝉鸣声刺耳,将偶尔想起的几声鸟鸣声都压下去了,树梢虽然哗啦啦响着,风却时有时无,还不一定是凉风,树影婆娑,摇来摇去很晃眼,有琴被热风chuī拂得脸上发烫泛红。
叶带霜眨巴着眼,从下往上看有琴,轻声说:“你长得真好看。”
有琴笑了一声,仍旧一边用手梳着叶带霜的头发,一边将他的头发润湿,“那你愿不愿意跟我成亲,跟我做夫妻啊?”
“愿意愿意,我娶你做媳妇儿。”叶带霜答应的慡快。
有琴拿湿手掌抚着叶带霜的脑门,“那这句话你可得好好记着,等你哪天好了,别再不认帐。”
过了一会儿有琴又说:“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叶带霜说我不傻。
洗完了头发,有琴又给他擦的半gān,抹上发油,茶树籽榨制的茶油里还混着茉莉花的香味,有琴抹完还特意闻了闻,叶带霜见状也跟着抓起一把头发闻了闻,又去闻了闻有琴的头发,像只小狗似的来回嗅了几下,最后说香味是一样的。
有琴把东西收拾完,抱了一卷草席出来,拉着叶带霜找了一个树冠浓密yīn凉、空旷平坦、清风不绝的好地方,把草席铺开,让叶带霜过来躺下。有琴把叶带霜的头发铺开在草席上晾着,自己也躺了下去,告诫六岁的叶带霜好好,睡觉,不许乱动。
叶带霜点点头说好。
夏风融融催人眠,好像连蝉鸣声都歇了一歇,有琴闭着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中间好像醒了一段时间,只是没睁眼,似梦非梦地听到叶带霜在一下一下地抠草席,不急不缓、很有韵律,抠了一会儿,那声音也渐小渐远,连带着风chuī树叶和蝉鸣声也渐小渐远了。
再醒来就是被脚步声吵醒的,有琴想要睁眼,不防备被日光晃了一下,又赶紧闭上,拿手挡着才敢睁开,眼角的余光看到叶若正在往这边走。这时树荫的位置移到了身后,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收敛了许多的日光正好照着他全身,身上衣裳被晒得发烫,衣裳底下也是汗津津的,心头一股子燥热,脑子还有些混沌。
有琴转了下脸避开日光,胳膊撑着草席想要起身,这才发觉叶带霜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枕过来的,正枕在他腰胯上,有琴被他压得半边身子都麻了,难怪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琴只好又躺回来,叶若这时也走过来了,看到有琴和叶带霜晒在太阳底下,就伸展胳膊,颇有些徒劳地想替他们挡一挡日光。
“你们怎么睡在太阳底下?晒得不热吗?”
有琴竖起手掌挡在自己眼睛旁,眯着眼睛看了叶若一眼,说:“中午正好在树荫底下,这会儿太阳开始落了,树荫就跑了。”
“快傍晚了,起来吧,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有琴嗯了一声,勾着头看了叶带霜一眼,叶若替他挡着光,还在睡呢,听着还有微微的鼾声,有琴就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说:“把你大师兄叫起来,他还怪会享福,枕在我腰上睡,压得我身子都麻了。”
叶若就去叫他大师兄醒醒,叶带霜醒来还迷迷糊糊的,想坐起来,挣了一下又躺了回去,可怜兮兮地叫着疼,有琴被他这么一砸,也哎哟地叫了一声,原来是叶带霜的头发被有琴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