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莫回-倾尽天下(131)
公输月从中看到的是举世无双背後的岁月无惊。
这像极了当年的那个暖暖。
不会喊他师兄,也没有汲汲功名的锐利。只睁这一双看穿凡尘的眼目,淡淡地,仿佛嘲弄般地望他。
他不允许皇帝也做出这种表情。尽管他曾为翰甘舍暖暖。
可那种事情,又有谁记得?
“为……为什麽回来?”皇甫翰压低了声音问。他不明白月为何还有留恋,他害怕这样,这会让他动摇,却忍不住地期待。
他讨厌这样矛盾的自己。
“不为什麽。”半夜擅离军营掉头回来,这样的举动他自己也解释不清。
他们彼此都有记恨的理由,错落挣扎,却不知道为什麽始终难狠下心来。
这只如玉的狐狸,天生便是要人宠著爱著的,他又怎麽舍得去恨。
“回去吧,趁著没人发现……擅离军营是死罪。一旦被揭破就是朕也保不住你。”那把嵌入身体的肉韧像是预备把他拆了,已不是单纯疼痛,那种夹著酸软的虚脱感让他几乎忍不下去吐出一口血来。
“事到如今你还假意地为我想?”有什麽从心底溢出来,岩浆一般的滚烫,炽热的东西总是带著妖冶的红,这颜色自心发出直染红了一双眼。对著皇甫翰漆黑如曜的瞳孔,一抹无处可遁的脆弱冲破怒气狠狠攫住了他的心。
皇甫翰终於轻轻闭上眼,撇过脸颤抖著说:“公输月,你别这样。”
他沦落到如此也不过是为了保住那片傲世的白,可如今却是他亲手将这双澄淡戏谑的眼染上了血色的狂。
这不是他想要的。
本以为求仁便能得仁,却无奈月心中也还有一丝执念。
逼得他仍要不断地回头告诉对方:公输月,你别这样。
倾尽天下149 美强 帝王受
凤眸微敛,潋滟的水光中倒印出身下这张英俊如铸的脸。他不可抑制地俯身吻住还想说些什麽的唇。棱角分明,柔软微冷。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胸口像开了个大洞,四面透风。在军帐里,用毛毡把自己捂了个结实却仍觉得冷。
但此刻,这两片不热的唇却让心中忽然烧起一团火来,快要把他融化了!
欲望埋在温热的甬道之中,他和所有侵略者一样,尝到了甜头便不愿轻易放弃,不断地抽动腰身用律动来夺取对方最後的一点温柔。
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耳边,他以为皇甫翰不过是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在死死忍著,却不知道有一口滚烫的腥甜卡在他的喉咙口,任凭他用尽力气也压制不住,剧烈翻滚著。
灼热的液体涌进身体,想也知道是什麽。
公输月翻过身来,长舒一口气躺在皇帝旁边。
皇甫翰知道软弱的满足感升腾起来了。他用冷的像冰一般的声音将此生生压了下去。
“疯发够了麽?够了就快滚吧。”
身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公输月单手撑起一边起身面向他,恨恨地问:“你就这麽不想见到我?”
皇甫翰一愣,随即扭头不去看那一脸凄厉的丽色。所有的话合著一口鲜血被咽进肚子里,五脏六腑都在疼。这一刻,他虚弱到说不出谎。
可沈默却是此刻最伤人的答案,有多少心照不宣,多少前尘已断。
打翻了谁的黄粱酒,惊扰了谁的南柯梦。
公输月的呼吸急促起来,愤怒的双肩不断颤动著。
原来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还不愿意醒来。
回来的途中他不断对自己说,翰肯定有他的苦衷。
等到马不停蹄地赶回宫,心急如火地跑到盘龙,却见这一场昌荣的焰火,衬得雍容华贵,配得华贵雍容。
而令他无法自己的皇帝独自站在窗边,含笑凝著这美极的银雨,悠闲自得。
自做多情,这四字横来竖去寥寥数笔,却是要心碾成的齑粉蘸了血来写。
伸出手鬼使神差地想要掐死这个气定神闲的皇帝,却在触到那干净的眼神时,垂下手来。
他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才挤出三个字。
“好,我走。”
说罢翻身下床头也不回地离开。
皇甫翰如身置梦中,虚软地躺在床上,感受著身後令他满足的伤口。
“皇甫翰,其实疯的人……是你。”他柔声告诉自己。一截腕子挡住看穿荣华的一双眼,泪从眼角渗出来,却没有滑落。
痛极了的人是流不出多少泪的。只有这一滴──从血里来。
如锤在胸,闷得他不由张嘴大口地呼吸。
浓厚腥甜的灼热涌上来,他终於没了忌惮,趴在还留著余温的床边喷吐出一口血来。
公输月,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