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药天香(252)
被她一双手这样伺弄,萧琅长长舒了口气,一天下来,积出疲惫此刻仿佛也消失了。闭上眼睛,他慢慢地道:“春儿,我二皇兄事,太皇太后那里,不能让她知道,免得她忧心。天亮后,我便要动身去北庭。羚儿就让他留这里,你代我照看好他。”
绣春手停住,看向他,迟疑了下,“你……明天就过去?”
他睁开眼,翻了个身改成仰躺,伸手将她拉了过来,让她躺了自己身边,“是。一来,二皇兄病情危急,比之我当年要凶险,明日太医院林奇便会带人过去。二来,”他眉头微蹙,“二皇兄毒伤消息传了出去,我北庭军人心不定,东突人趁势反攻,情况有些不好,我须得亲自过去一趟。”
绣春不语,与他对视,半晌,闭了眼睛,无声地把头靠了他怀里。
“春儿,还有件事……”
他想了下,凑到了她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绣春脸色微微一变,睁开眼,定定地望着他。
“放心,一切我都有安排。”
他握住她手,用力捏了下,让她感觉到来自于自己沉稳力量。
绣春终于吁出口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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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早,文武群臣紫光阁里不见魏王,这才知道北庭消息,犹如一石激出千层浪,议论纷纷不停。
先帝临终前,委托两位亲王监国,两位大臣顾命,现唐王魏王均不,小皇帝又是那个样子,朝堂里剩下能做主,自然就是两个顾命阁臣了。
从前萧琅还坐镇上京时,欧阳善和傅友德即便时有纷争,也无大碍,诸多军机国事,后自有魏王开口,他一开口,一般也就是后决定,傅友德极其随众,即便持不同见地,也是无可奈何。现他一走,朝中只剩欧阳善,很,二人之间犄角之势便日益严重,魏王离去后第三天,两个顾命阁老,当着议事群臣面,紫光阁里便激烈争吵了起来。争吵原因,就是人事调动。傅友德提议将现任都护长史邵冲升为大都护,遭到欧阳善否决,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争吵了起来。
数月之前,魏王开始或明或暗,将京畿内外与傅家有牵、并且直接执掌兵力调动人大多都调迁走了,这一举动,很明显释放出了某个信号,叫傅家人极其追随者警铃大作,甚至用惶惶不可终日来形容也不为过。只是魏王行事之时,或明升暗降,或总能弄出叫人无法辩驳理由,傅友德等人心中虽极度不满,却也无可奈何。现魏王刚离京没几天,傅友德便开始要将自己人调回大都护这样重要实权职位上,不用说,欧阳善怎么可能点头?二人群臣面前辩得面红耳赤,后各自拍案而起,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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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琅离京后,绣春打发人去往陈家,告知祖父告诫家人,接下来勿要四处随意走动后,便命人关了王府大门,自己一步也没出去。
就欧阳善与傅友德紫光阁里翻脸过后第三天,京中出了一场变故。紫光阁议事时,傅友德持盖有小皇帝玺印圣旨,命邵冲即刻接管驻于四城之外京都大都护职下五千兵马,欧阳善变色,斥傅友德挟天子令诸侯,傅友德冷笑道:“我手中圣旨,便是陛下意愿。谁敢不从,就是公然犯上作乱,休怪我不留情面!”
欧阳善勃然大怒,大声唤羽林军统卫李邈带人前去阻拦,傅友德再次冷笑道:“李邈渎职,昨夜便被撤去羽林军统领职务,改由旁人接任。如今他人已刑部大牢。正好,你也有机会去那里与他叙旧了!”
欧阳善本正往外疾步而去,听闻此言,蓦然停住脚步,回头道:“老匹夫,你意欲何为?”
傅友德抚了下须,目中掠过冷意,抬手命边上一宫人送来另道黄帛圣旨,展开示向早已经惊呆了众臣,大声喝道:“欧阳善,你一贯仪仗他人之势,作威作福,陛下向来敢怒不敢言而已。而今陛下决意清除奸佞,你便是第一个!我手上这圣旨,便是陛下下达除佞令!王御史,欧阳善到底所犯何罪,你一一道来!”
群臣里那王姓御史急忙出列,展开手中奏折,飞念道:“擅自补用官员,通同结党,此罪一。仪仗资历,于陛下面前施威振众,丝毫无敬拜之心,此罪二。文武官员出其门下,投其好者,荐用之,不好者,陷害之,此罪三……”
“无耻竟至此等地步,丧心病狂!”
欧阳善上前,劈手夺过王御史手中奏折,朝他面前砸了过去。
“来人!把这败坏朝纲老匹夫给拿下去!”
傅友德朝着紫光阁外大声喝道。立刻,一阵刀兵铁甲相错声中,只见外头涌进来一队羽林军,当头,正是被提举起来接替了李邈孙用,此人从前乃是武进士出身,一直亲卫队里任职,居于李邈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