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濯香(28)
她摇头,姑苏,你会和我在一起麼?
会。
你不很我曾欺骗你?
不很。
为什麼?
因为你在最后的关头选择了我,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说罢,不由分说的低头吻了她,咬着她的唇齿,用力的,贪婪的。然后双手毫不犹豫地扯开了她的衣衫。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像受了冻,但是瞬间却被他的热情覆盖。那山林全无人烟,青天白日,亦不需要任何的遮掩。
说到这里。女子的语速加快了,急促中,带着愤怒,那情绪感染了她的听众,男子皱起眉来,问,后来呢?
后来,姑苏只说了一个字,滚。
白衣女子的语气又平缓了,但男子却骇然一惊,道,为何?白衣女子巧笑,斟了一杯酒,说道,重新穿戴整齐的姑苏,却好像换了一层皮。
你说什麼?陆盼霜难以置信的等着眼前的姑苏。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姑苏轻蔑的笑了,道,我对你,纵然曾经有过感情,却在那帮强盗闯入山庄,逼问我折磨我的时候,消失了干净。我对你,只有恨。
不可能。不可能。陆盼霜凄笑着摇头,表情有点哀怜的意味,可是,你昨晚,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所说的话,怎会是假?
那就是假。
姑苏狠狠的说出这四个字。当强盗们用剑指着你的脖子,我恨不能他们立刻就杀了你,但是转念想,我若能表现的对你犹有痴情,或许还可以感动你,使你改变主意来帮我。事实证明,你的确上当了。呵,若说昨晚,我逃出那群人的搜捕却依然和你留在一起,就是在等待昨晚。我要报复。将你的身体践踏了,在抛弃你,再将我已不爱你的真相告诉你,你若心痛,难过,就是我最大的成就。
好狠。
已经完全受到故事情节感染的男子击掌大呼。然后是片刻的沉默。他慢慢地想起了什麼,表情凝重的看着白衣女子,问,这是你的故事麼?你是陆盼霜?
白衣女子恢复了娇艳明媚的笑容,道,我说你听,都是些矫情的故事,哪有分什麼真假。
可是男子的愁眉却化不开了,问,那陆盼霜和姑苏,后来怎样了?白衣女子将手指轻放在唇上,道,天色已经晚了,明日你再来,我在讲给你听。
【费思量】
说起来,他们相识已经有两三个月了。
这里是偏安西南一隅的葱姑山。却有着江湖中颇有盛名的暗器世家南宫堡。他是南宫堡主的三位入室弟子之一。
杨行幂。
几个月前,他无意来到这座山头,一整片一整片的扶桑花香吸引了他。他寻不见花,却只看见一座两层的小竹楼。有穿白衣的女子在平地上悠然起舞。那惬意不受世俗羁绊的模样深深撼动了他。他冒昧上前搭话,然后,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到竹楼来。
白衣女子不肯告诉他真实姓名,只说,既然是扶桑花的香味指引你我相识,你便叫我扶桑吧。
满心欢喜的杨行幂一口应承下来。那些日子生活突然变得饱满亮泽,再不是只有研究兵器或修行武艺了,他可以看扶桑跳舞,听扶桑讲故事,哪怕只是跟扶桑说说话,也乐在其中。
那一日。
杨行幂来得特别早,因为记挂着那个未完的故事,想知道结局,迫不及待的去了竹楼。咚咚咚,敲门声铿锵有力。
门开了。
睡眼惺忪的女子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隐约还透出肚兜上的绣花。杨行幂顿时胸口一热,尴尬的将头别了过去。女子掩着嘴扑哧一声笑了,道,进来吧。仿佛是热情干练的客栈老板在招待一个乡下来的毛头小子。
杨行幂的脸又红又烫,道,你不多穿件衣服么,早晨雾凉。
女子反问,你不是来听我讲故事的么,管我作甚?
杨行幂摸摸鼻子,低头笑着坐了下来,大概是觉得自己太过拘泥于小节,颇有些不好意思,便岔开了话题,道,他们后来怎样了?女子斟了两杯酒,这动作让杨行幂发现,桌上的酒与酒杯都是现成的,还有许热腾腾的白烟,仿佛是她知道他此时会来,早就已经预备好了。她缓缓地说,后来,其实已经没有后来了。
啊?
就在那天,姑苏当着陆盼霜的面,绝尘离开了山林。陆盼霜站在小屋外面,看着他的背影,咬得自己嘴唇都出了血。可是她没有哭,没有乞怜,那大概是她所剩的最后一点尊严了。她感觉自己支离破碎,魂飞魄散。她终于还是回到了主人的身边,负荆请罪,并且发誓这一生再不沾情爱,这一生,只为金钱与利益效忠。
她的主人,原谅她了?
是的。她点头。
杨行幂唏嘘,道,她的日子,想必总是在煎熬里度过了。她,还想着姑苏吧?说着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女子的眼睛,就仿佛所有的“她”字都应该换成“你”字,仿佛是再询问对方的近况一般。女子扑哧一笑,你还是以为,我就是陆盼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