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846)
居然真的是这么大的声势,这一关要是过不去,他们就真的完了!
刘瑾使劲吞了一口唾沫,一把抓着高凤的手压低了嗓子说道:“高公公,你快回去找皇上。虽说这一次你也该捎带上了,可你毕竟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从掌管东宫典玺局到现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李荣他们怎么也得给你几分薄面。你在皇上身边千万听准了他们怎么说,俺这就去找谷大用和张永,他们两个比其他人有主意,一个管西厂一个管御马监,关键时刻能顶的上用!”
“好,好!”
见高凤拔腿就要走,刘瑾突然想起一遭,连忙伸手又拽住了他:“要是他们连你也顾不得,一定要撕破脸,你让人传话给皇上身边的瑞生,那小家伙应该能帮得上忙!”
说完这话,刘瑾再也顾不得其他,撩起前头袍子一阵风似的跑了。五十出头的他虽说比宫里大多数大珰都要年轻,可毕竟放在外头也算是老年人了,大太阳底下不坐凳杌疾步飞奔,等到了乾明门的时候,他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站在荫凉地方稍稍喘了一口气,他就招手叫了一个小火者过来,得知谷大用和张永都没回来过,他接过人殷勤递来的一碗水仰头一饮而尽,却摆手拒绝了那个管门的宦官要派人跟着他的好意,继而快步出了乾明门。
出了灵星门一路往西,快到西酒房的时候,刘瑾却险些和斜里窜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正要喝骂,他却看清了那满头大汗的人是谁,一时连忙叫道:“老张,你怎个回来了?”
张永见是刘瑾,立时气急败坏地把人往旁边一拖,四下里一望,见这烈日底下的大中午没什么人,他方才沙哑着嗓子说道:“坏事了,御马监苗公公竟是不在,连御马监亲军驻守西苑的那小五百号人也都带出去了,说是前两天什么京营那边练兵,那边请了旨意让苗公公去协理,只恨我一直都在西苑没留心这一条,刚刚才知道!”
“什么!”刘瑾一下子只觉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反手抓住了张永的手腕,“那老谷呢,老谷是不是去了西厂?”
“应该是……要不,咱们去西安门看看动静?”
两人你眼看我眼,最后一声不吭再不多言,慌忙径直往西安门方向赶。到了那里,两人却发现谷大用正在券洞旁边那一丁点荫凉的地方来来回回踱步子,顿时同时生出了一种不妙的预感,当即三步并两步地赶上了前。
“老谷,你这是……”
“我让人去把钟辉叫到这儿来问话,可这都已经快半个时辰了,从灵济胡同到这儿才几步路,竟是连个影子都没有!”谷大用见刘瑾和张永俱是面色一变,一时只觉得嗓子堵得慌,好半晌才问了一句,“莫非你们那儿……”
刘瑾咬牙切齿地说:“文华殿伏阙上书的少说也有一二百人,不是李荣他们夸大。”
而张永则是脸色发黑:“御马监掌印的苗公公前几天受命带着御马监亲军留守的五百号人出宫去了京营,说是什么练兵……”
“他娘的,敢情别人是早已挖好了套子给咱们钻!”
谷大用性子冲动,直接骂了一声娘,突然二话不说扭头就朝东走。刘瑾和张永吃了一惊,忙追了上去,张永更是没好气地问道:“喂,这等时候,就指望着你的西厂了,你走了若是那边人来了怎么办?他们又不曾通籍宫中,岂不是在那里干等着急?”
“干等?我看人是来不了了。”谷大用阴着脸冷哼了一声,瞥见左右两人一下子都愣住了,他才停下了脚步,“你们以为我干嘛不自己出宫去灵济胡同找人,而是要在西安门那等着?我又不是缺心眼,这时候摆什么臭架子,我是怕出宫容易回宫难!在这宫里,别人总不敢轻易动咱们,可万一外头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这条命说不定就轻轻巧巧送了!御马监人家都想到了,没道理西厂没人惦记着,那里肯定也出事了,否则钟辉这出了名滑溜的不会没有信送进来!”
领会到局势竟是突然险恶到这个地步,三人纵使都是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一时间也不禁愁眉不展。一路走到西花房的时候,张永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要是徐勋在京城就好了!他一向主意多,人又机灵。咱们在宫里他在宫外,这一内一外互为犄角,怎么会突然让人这样算计了去……他娘的,难道当初让他出京也是那些老大人们计算好的?”
这个分析让谷大用打了个寒噤,而刘瑾的脸则是倏忽间变得锅底似的,可终究一个字都没说。当三个人一路回到了承乾宫时,却发现高凤也好,马永成丘聚等人也罢,一个个都在烈日底下无头苍蝇一般地转圈子。这下子,刘瑾立时快步冲了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