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的故事九宣篇(53)
三拜九叩已经跪了两次,夫妻交拜之时,九宣低头不看。听得礼炮轰然作响,震的耳内生疼,司礼大声说:“礼成!”
九宣身子轻轻一震。旁人纷纷拥上去赶这热闹,他趁著乱抽身向外走。厅里人多气浊,外头清冷的气一扑,只觉得那寒气直侵进骨子里。眼睛从刚才起就酸痛难当。他揉了揉眼,抬脚便向外走。
卷四 第二章 玲珑心
刚步下台阶,忽然耳後风声有异,九宣微侧身子,反手轻拍。他这一掌是师门不传之秘,当年映雪也没有学得到。这一掌看似轻描淡写,五指微分间,凌厉的杀招隐隐不绝而来,共有三十多种变化。对手若是识货,非得立即收势躲开。
谁想那来人竟不闪避,这一掌结结实实印在了身上。腰身一紧,被人紧紧的抓住。九宣愕然回望。
厅里静得能听到针落之响,谁也不知道新郎倌何以丢下新娘和满堂宾客,飞身扑了出去抱住一个普通观礼的客人。九宣倒吸一口气,看那眼中满满的震惊,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艰难的挣了一挣,却哪里挣得开,低声道:“快放手。”
他虽然脸上罩著面具,但严烈阳与他同床共枕那样久,身形气韵再不会认错。他情急之下又没有假装口音,严烈阳的手反倒更紧了一下,口气极阴沈:“你休想。”
九宣挑挑眉:“你的新娘子在後面,你抱错了人。”连自己也听出这话里浓浓的酸意,愣了愣,语气放的柔了些:“我只是路过上来看看,你快放开。”
严烈阳声音也缓下来:“你只是路过上来看看?故旧重逢,不说说话便走麽?”他声音虽缓了,手上却一点儿没缓。
九宣原是什麽也不上心著紧的人,现在却知道此举大伤北狼的体面,连带著扫了北方武林的脸面,道:“我不走便是,你先放开。”
厅里已经骚动起来,此举实在是大异寻常。九宣再挣了一挣,严烈阳手稍松了松,仍然抓住他的一臂,一起走进厅去。众人眼光都落在两人身上,严烈阳朗声说:“承蒙各位前来观礼,严某不胜感激。今天的婚事就此作罢,我取消与吕氏的婚约。”
这句话象是晴天霹雳,厅里济济近千人一时都愣在那里,好一会儿子才轰然一声炸了锅般。九宣震惊望向严烈阳,严烈阳却也转回头来看他,眼底深情无限。厅里的人看他二人神情亲密站在厅口,而九宣明明便是个书生打扮,怎麽看也是个男子,一时间只是鼓噪,却不知道该如何置评。
一片混乱中,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严城主,你我拜过了天地,已经礼毕,我已经算是严家的人。你现在说取消婚约,置我於何地?”
声音清亮,新妇正缓步走了过来。众人不自觉地向两边退让,让她经过。九宣看她一身的鲜红,心头那古怪感觉越来越重。那女子仍然是红巾蒙头,步履轻盈,缓缓走到几步之外停下,说道:“城主这样说话,置我於何地,置我吕家於何地?又置这满堂宾客於何地?”
严烈阳道:“今日之事,我自会给吕门主交待,吕二姑娘先随送亲的人回去,改日我再登门领罪。”
那新娘又走近了一步,道:“婚约是两家谈定,现在大礼已成,岂容你说毁便毁?”
严烈阳张口欲言,九宣看新娘拢在袖中的手轻轻一动,忽然将严烈阳向旁一推。他情急之下这一推上用了极厉害的手法,严烈阳只觉得腰间一软,身不由已向旁边跌了一步。利物破空之声大作,那新妇已经扑到了跟前,九宣伸手挡开,那女子头上红巾未除,身法却灵动已极,一击未中,反手切了过来,九宣鼻端嗅到淡淡的腥气,他下毒制药多少年,脸色立变,下手绝不容情,三指骈直,切在那女子脉门。那女子登时半身酸麻,同时背上十余处大穴被人一一点中,委顿在地。九宣一把抓起她的右手,那指间仍是牢牢挟著几根细针。他脸上罩著面具,严烈阳只看他眼里厉芒闪动。他认识九宣许久,从未见他露出过如此神色。点完那女子穴道,一把揭了红巾,只见那珠冠下一张脸狰狞骇人,却绝不是他曾见过一面的吕家二女吕茵。
厅内中人早被这几下迅如雷电的交手惊呆,待那新妇陪来喜娘叫出一声:“啊呀──这不是我们二小姐!”屋里更是炸了锅一般轰然吵嚷起来。
场面一时大乱。九宣把那女子手指缝间的针取了出来,严烈阳看那针尖上蓝芒闪闪,只知是淬了剧毒,却不知是什麽毒在上面。九宣看那女子脸色发黑,扭曲得厉害,啊了一声,急急去封她臂上的穴道,却已经来不及,那女子眼睛翻白,眼耳口鼻中都流出血来,身子倒地再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