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撞铃(48)
岳峰没有回答,只是闷头往前走,毛哥心里着急,一把拽住他胳膊,岳峰火了:“你怎么娘们一样唧唧歪歪,现在是给你讲故事重要还是找人重要?”
毛哥吃了他一呛,讷讷松了手,一时打不定主意是该跟还是不跟,这么一犹豫,岳峰已经走出好远下去了,再回头看,光头和鸡毛也找了手电,哆哆嗦嗦的一路跟在后头,再远一点是羽眉和苗苗,女孩儿家毕竟胆小,不敢走的离旅馆太远,毛哥叹了口气,大步向着岳峰走的方向追过去。
追了一段,远远看到岳峰的身影,他只是站着不动,隐隐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毛哥心中咯噔一声:到聚龙河了?
聚龙河是尕奈当地的一条河,名义上是河,实际上水量和小溪流也差不多,宽的地方两三米,窄的一米多,深度过膝,最深的地方也就到大腿根,绕着尕奈外围环一圈,最后曲曲折折还是流进尕萨摩峡谷,在峡谷里还有一段子是暗河,水量虽小,倒是持续的很,最干旱的时候也没见有断流,而且纵深很长,据说一直流到峡谷外头,最后七绕八绕归进的是黄河。
虽然天气冷,这两天都下了雪,聚龙河还是没有全冻上,水声哗啦啦不绝,岸边垂着冰凌子和雪块,雪块之间顽强地探出几根枯黄的草来。
岳峰站在河边,嘴唇抿的很紧,手电垂下来,灯光照着一小处水面。
毛哥慢慢过去,挨着岳峰的身边站定,把岳峰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拖的道道到这就没了,看来是涉水走的,没法跟了。”
岳峰没说话,又站了一阵子,拔腿就向着河流的方向走。
毛哥真急了,一把拽住他:“我说的话你听见没?下水走的,没法跟了!”
岳峰急红了眼,梗着脖子撂狠话:“龟孙子有种就别上岸,这两天下雪,上岸了就有脚印,爷总能找到。”
“找你妹找!”毛哥也火了,狠狠揪住岳峰的衣领,“峡谷里丢的人,你找到过吗?那个凌晓婉怎么样?当初多少人去找?找到半根汗毛没有?这人要是一直藏在峡谷里的,对地形能不比你熟?能不知道把脚印盖了?而且他手里还有枪!黑灯瞎火的,你打个手电进去,那就是个靶子!人家猫背后给你来一枪,妈的老子连你的尸首也找不到了。跟我回去,天大的事,明儿白天再说!”
岳峰伸手去扯毛哥的胳膊:“明天?一夜过去,棠棠不知道还有没有命了。”
毛哥心一横:“她中了枪,现在有没有命都难说,她伤在哪?”
岳峰突然就不说话了。
伤在哪了?
他记得,当时季棠棠是往那个人直扑过去的,那人枪管上举,正好死死抵住她小腹,然后枪就响了,近距离放枪,连打偏的可能性都没有,枪声又响又炸,过后有一股子硝石火药味,是火枪,这样的枪贴着她开火……
岳峰全身的劲一下子就泄了,他攥着手电筒,嘴唇白的可怕。
毛哥慢慢松开了手:“岳峰,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大家伙儿有商有量的,羽眉和苗苗还在呢,还得寻个借口把她们瞒过去。”
岳峰还是没有动。
毛哥叹了口气,伸手从岳峰手里拿过手电,向着河流流向峡谷的方向照了照,有风过,岸边几根枯草晃了晃,影子摇在水面上,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静默中,身后传来鸡毛的声音:“哥几个先回去呗,冻的受不了啊。”
毛哥回头,鸡毛左脚是一只羊毛衲边的老棉鞋,右脚却是一只塑料拖鞋,等于是光着一只脚踩在雪地里,冻得哆哆嗦嗦的,乍看过去,脸色比岳峰还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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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到几个人往回走,一直守在门外抱着胳膊哆嗦的羽眉和苗苗总算是松了口气,刚才的震响把晓佳也给震下来了,她是最搞不清楚状况的一个,裹着外套缩在门里,时不时把脑袋给探出来:“回来了?到底怎么了这是?”
羽眉没说话,苗苗冲着她摇摇头,又回转头担心地看向渐渐走近的鸡毛他们,刚才他们走回半程之后忽然又停住了,凑在一处很久,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光头和鸡毛先到,岳峰和毛哥落在后边,面对着羽眉她们又是疑惑又是忐忑的目光,鸡毛开始安抚民心:“没什么事,闹贼了,没见岳峰晚上拿了土枪在楼下守着么,没想到这孙子也带了枪,你妹的,天高皇帝远,这里的贼都无法无天。”
“那刚才那声响是放枪?”晓佳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鞭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