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345)
低处的石壁跟高处不一样,石fèng变多。
她重重的喘息,一直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伸手在地上摸到了什么。
说:“罗小刀,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帮你下来。”
罗韧哭笑不得。
然后说:“求你。”
反正求她也不丢人。
木代哈哈大笑,忽然又止住,说:“罗小刀,你等着,我给你造一条金光闪闪的生财路。”
说话间,抬手一扬,手里的红布袋口散开,光亮的银元咣当洒了一地。
捡起一枚,看准了,发力掷向石壁,噌的一声,牢牢卯住石壁的裂fèng,半枚在fèng里,半枚在fèng外。
小是小,但对他来说,足以做脚蹬之用了。
木代又捡起一枚,先送到嘴边,吹了口气,又送到耳边去听,嗡嗡的声音,传说中钱的声音,真是悦耳舒心。
手一扬,又是噌的一声,卯住另一处石fèng,约在前一枚下方一米处。
然后抬起头,目光正跟他的相接。
罗韧心里说了句:“漂亮!”
第145章
即便有“路”,下来对罗韧来说,也不是容易的事——裂fèng有深有浅,深的裂fèng银洋露在外头的部分很少,而浅的裂fèng,银洋又往往立不住,一踩就滑。
步步小心,最终脚踏实地时,毫不夸张,汗流浃背。
木代在对面坐着,一直看着他笑,想站起来,一个趔趄又倒坐下去,两三天没吃没喝,又有刚才那样死里逃生的一番折腾,大惊大喜之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索性往后一倒,直接躺下去,目光触到洞顶,心头有奇异的宁静。
过去的几天,她一个人困在地洞里,时而歇斯底里,时而抱怨沮丧,要么就憋着一肚子火,发狠要把害自己的人砍的千段万段。
而现在,所有这些情绪都没了。
如果那个梦是谶言,罗韧注定会有一劫,那么她之前的那一摔,不应该被抱怨,反而值得感激。
那是老天冥冥中给她的机会——一切都配合的刚刚好,早一分,迟一秒,后果都不堪设想。
罗韧走过来,半跪着俯身。
木代眼眶一热,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就坐起来,双手搂住罗韧,把头埋到他颈窝里。
她记得梦里,自己流了很多眼泪,那种形同幻灭的感觉,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现在多好,搂着他,一个有血有ròu,有呼吸有温度的人。
木代凑在罗韧耳边,轻声说:“罗小刀,你永远都别出事才好。”
罗韧搂紧她,很久才说:“那你要看好我了。”
他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刚刚那生死攸关的几秒,一直在脑子里过场。
忍不住去往最坏的地方想:如果自己死了,或者木代死了,会怎么样?
从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木代察觉到罗韧的异样,忍不住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怎么了?”
罗韧笑了笑,伸手去握她的手,始料未及的,木代一声尖叫,右手一推,差点把他掀翻过去。
他握的是她左手。
背包打开,取出药品裹囊,摊开了铺成长条,每个隔袋里都装着必要的应急品。
木代打着手电,照着自己左手的中指,包扎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过几次,几乎是暗黑色了。
罗韧取出剪刀,剪开她自己包扎的结口,但布条拿不下来,被血和ròu粘住了。
只能屏住气,很小心地一点点挪动剪刀的尖,顺着布条的丝缕去拆解。
伤处终于现出。
她处理的并不好,淤血、红肿、有新结痂,但也有化脓,罗韧几乎不忍心去看。
木代偏过了头不看,低声问他:“我手指头会掉吗?”
罗韧没吭声,过了会,他拆了一包酒精棉球,拈了一粒,帮她去擦。
酒精水混着血水下流,罗韧托住她手腕,能感到她半条手臂都在发颤。
罗韧的眼眶有点发烫,他已经不记得刚刚木代是用哪只手抓住他的,但他记得,她由始至终都没有松过手。
木代怎么可能不爱他,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不爱,他也认了。
他从药囊里取出一颗消炎药,拿刀柄碾碎了,拈起了慢慢洒到指甲周围,又截了一小段纱布,帮她把手指包好。
木代转头,罗韧包的细心,手指头上,像戴了一顶白色的小帽子,微麻的细痛,洁净而又干燥的感觉。
她说:“舒服多了。”
笑的像个容易满足的小姑娘。
罗韧也笑,顿了顿问她:“你是怎么掉下来的?”
彼此经历的互换并没有让版图变的完整,反而更加犬牙交错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