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18)
换句话说,罗韧看不出什么,但他就是在那一瞬间……起疑了。
师父说过,两种人对身边的异常最为警醒,一种是经历过许多危险,积累起了对危险的第六感,另一种是习武多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个罗韧,似乎……兼而有之。
罗韧进楼后不久,木代绕到楼后,这幢楼位置偏,楼后没有对楼,少了很多麻烦,木代套好手套,觑准了马涂文家的那扇窗户,深吸一口气,后背贴墙,蹬地先起,到两米来高时一个半身翻转,力道集中在两只手,其它双足和腹部分力,很快就到了窗边。
窗子关的不紧,里头的声音断断续续,是岑春娇在说话。
“落马湖的案子只是第一件,那个刘树海讲,他犯了两桩案子。但是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两件之间隔了那么多年。”
罗韧问她:“第二个案子在哪犯下的?”
“内蒙,靠近内外蒙交界,二连浩特附近,但具体没说清楚,就说是野糙原。”
“死的是牧民?”
“是,游牧的。”
“死状也一样吗?”
“都一样,也是叫人穿了线。但是他说,帐篷里是四口人,所以,情形是一个人捂着脸,好像在躲,另一个人手里拿着马刀,要砍下去的架势,第三个人两手旁推,好像在劝架。第四个人离开这三个人一段距离,两手拢在嘴边,好像在喊。”
罗韧嗯了一声:“是用什么线穿的?”
“说是套马索捻开了的,帐篷也不需要砸钉子,刀子在帐篷开了口,用线捆住的,另一头连了人。”
罗韧不说话了。
窗户上的阴影重了些,好像人是朝这边走,木代心里一颤,往边上让了让。
罗韧推开了窗户,似是有些烦躁,向马涂文说了句:“给我支烟。”
烟气袅袅娜娜地飘了出来。
屋子里似乎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
木代也有些混乱,岑春娇的叙述井井有条的,不像是胡编乱造,而且她很注意细节,比如落马湖的案子用的是渔线,因为落马湖边多渔民,渔线四处可见。而到了内蒙糙原就地取材,就成了捻开的套马索。
听起来,凶犯是要展现一个大的场景,并非只局限于三个人,可是这个场景,是什么意义呢?
屋里安静的很,只有烟气不绝,木代皱眉头:这个罗韧是个烟枪吗?到底是要抽多少烟?
又过了一会,木代忽然觉得不对,她屏息细听,蓦地反应过来,探身看向窗内。
屋里没人,一支点着的烟架起了搁在窗台上,边上还有一根已经烧到头的烟屁股。
木代脸色阴一阵晴一阵的,咬着牙窜进屋子,落地时踩到一个空啤酒罐,险些滑了一跤,亏得下盘稳站住了。
房间面积不大,一目了然,大门半开,人早走的没影了。
罗韧!
木代似乎可以看到他一边眼色示意马涂文他们悄悄离开,一边不慌不忙地点烟。
亏她还那么小心翼翼,在嗖嗖冷风中挂在墙上,被烟熏了那么久!
如果墙是软的,木代真想抱着头撞上一撞。
电话响了。
木代看了半天才看到茶几上埋在一堆杂物中的电话机,自从手机普及之后,很少有住户专门装电话了,本来想置之不理的,鬼使神差的,还是接起来了。
那头传来罗韧轻笑的声音,还有路上的过车声,看来是上了车道了,不用追了,追也追不上。
这声音,简直是要杀了她的神经了。
“姑娘,不容易啊,在墙上挂的挺累的吧?桌上有糙莓,别客气,洗洗吃了吧。”
木代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挂电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木代怒气冲冲地盯着糙莓。
糙莓很不服气地说:怪我咯?
第10章
垂头丧气回到别苑,已经快半夜了,木代懒得回房,走到大堂的沙发前挺尸样躺下去,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别苑的风格复古真不是盖的,吊灯是悬臂铜猿,惟妙惟肖的铜猴倒悬下来,尾巴弯钩,钩梢上点灯。
可惜装的是现代的照灯,要真是古代那样,尾巴上立个烛,晚上焰头微晃,那就更有感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过来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笑她:“丫头,怎么这么没精神?”
是万烽火,木代蔫蔫地躺着不动,说:“叫人气的。”
万烽火哈哈大笑:“跟气爆了的球似的。”
这话说的真贴切,万事都不能太过,她就是气的太狠了,反而气脱力了。
她提起精神跟万烽火说话:“怎么还没休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