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满天下(170)
花春花眉头一皱,道:“安,你在盘丝谷的时候,有没听说嘉定三屠?”
王洛阳一听,轻咳一声,道:“师妹,与安提这些干什么,她又没参与过的。”
安一笑,对花春花道:“花姐姐,说出来你别生气,这件事我已经问过了,虽然我回京城才一天一夜,但这么大的事还是值得我调出文案仔细参详的。这件事是前明投诚的一个将军做出来的,名字我忘记了,但现在他是南明王朝最有实权的人,几乎手握大部南明重兵。我虽然不认为两下交战应该牺牲百姓性命,也不认为汉人投靠满清有什么不好,但这种出尔反尔的墙头草我还是非常鄙视的。这种人,说实话,我心中很有夜袭大营取他首级的念头。我看江南文人对此事的态度也是混乱的很,对此人应该怎么评价,这嘉定三屠的责任究竟应该算在谁头上,大家都含含糊糊得很,因为怎么可以扣一个反出清营的所谓义士的大帽子呢?但我私下认为,此人的私德很有问题。大家现在说起来,说得最多的还是扬州十日,非常尴尬。至于对我而言,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已无能为力,不过我也就尽心为这事做最大的补偿吧。”
王洛阳在桌下踢了花春花一脚,总算止住花春花的话头,自己开口道:“安,你还是实实在在说吧,你一定是有事来找我们的,而且这事可能很让我们为难,所以你一直提不出口。但是说出来总比不说强,说出来,不管可不可能,我们可以有商有量。”
安心想,怎么接触那么多人下来,女人还真的没道理可讲,要想上得场面,还是要靠男人,象花春花这样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但真要论起来,思想却还是狭隘得很,放不开收不住。看来要她答应什么,还须从王洛阳那里下手。于是笑对王洛阳道:“老王,你还记得你欠我三个承诺?一个已经兑现,还有两个。我现在就想再请你兑现一个,你叫你老婆立刻跟我去南京给一个人看病,就这个,没别的。”
王洛阳一听,身子一挺,警觉地道:“安,那个人可是这阵子传的沸沸扬扬,恶贯满盈的鞑子豫亲王多铎?其他人我看还不值得你千里奔波,顶风上门求助。”
安也不否认,直接答道:“不错,就是他。要不是知道你们为难,我也不会搬出这三条承诺。”
花春花拍案道:“安,这不可能,此人就是扬州十日的刽子手,史大人就是死在他手里,虽然我们苟安到今天,大节有亏,但还是知道点耻辱,我们不会兑现这么个承诺。”
只听外面有人叫了声:“王夫人说得大大有理。”
安一听就知道是宋德雨的声音,果见外面进来两人,可不就是宋德雨,后面还跟着朱淮,安很是不情不原地从暖龛中起身行礼,心里暗叹,他妈的,这人一来,局面就更难掌握。心情烦躁,自然就不会去在意朱淮的神色,只是暗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等众人各自归座,她才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激动,淡然道:“我只知道有句话叫丈夫重然诺,老王,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王洛阳一脸为难的看看安,再看看花春花,知道不答应就是对不起安,而他欠安的人情实在太多,不答应,他于心难安,而如果答应了安,那不用等江湖上的人千夫所指 ,他自己当下就已经会愧悔欲死,而且依花春花的性格也一定会与她翻脸不认,想前想后,真是好生为难。
花春花见他委决不下,夫妻心意相通,知道他在想什么,慨然道:“师哥,我知道你的为难,我这儿倒有个万全的法子,既不辜负安妹妹平素对我们的一番美意,又可以兑现我们做过的承诺,还可以不负为人大节,安妹妹,我们还欠你两个承诺,这样吧,你以后多费心带好我们的孩子,我们就自己了结性命,否则我们以后即使背着忘恩负义或者是叛国投敌的恶名,我们一样还是过不下去的。”
安听她这么说,知道事情走到绝路,已无可挽回,失望地斜眼看向宋德雨,却见他手捻胡子,沉吟不语,顿时怒气勃发,冲他而出:“宋盟主可是开心了,又有两个身边人死掉,你的过往又少了两个知道的人。人人都可以跟我谈忠孝节义,唯独你少在我面前开你的尊口。”
宋德雨没想到安的无妄之火会烧到他的头上,而又很知道自己最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掌握在她手里,刚才实不该冒失进来支持花春花,如今陷入尴尬境地。但他好歹是个见过风雨的人,抑制住内心的慌乱,强笑道:“安姑娘言重,言重,呵呵。”便不再多言,安知道他是再不敢开口说三道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