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媳(10)
“我可告诉你,得了我的衣服,以后就只能穿我给的,除非娘给你做新的,不然,你敢穿二房给的衣服试试!”
林思谨的霸道让阿九觉得头痛,非要第一天来,就让自己站队么?
“四姑娘,太太吩咐了,九姑娘还没有给大少爷请安呢。”樱桃也看出阿九的为难,便上前一步拦住了林思谨。
林思谨漂亮的凤眼滴溜溜转了两转,放开了阿九道:“也是,大哥的身子是最重要的,你走吧,一会子我使了人送到你屋里去。”
阿九才走两步,就听到她自言自语道:“穿着云绣坊的衣服住在南抱厦里头,嘿,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是在说阿九住得尴尬吧,四姑娘还真单纯得可爱。
大少爷住在昨日的那间新房里,大红的喜字仍然高挂在堂,窗户玻璃上贴得喜庆洋洋的,连屋里的自鸣钟上都贴着双喜字,阿九一进门,却感觉到刺鼻的中药味,她飞快地看了眼红罗帐里,隐约可以看见有人平躺着,一动不动,若真只是昏迷,又怎么可能这么久不醒的?或许,已经是植物人?
樱桃熟门熟路的走进屋里,轻轻撩起红罗帐,阿九还是第一次正眼看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朝阳自窗外斜透进来,打在床上安静的少年脸上,让他苍白的肤色像是镀了一层白蜡一般,光滑透亮,却又死气沉沉,好像床上的那个,原就是一具蜡像。
少年紧闭着双眼,脸颊瘦削得象快要包不住牙齿,好在眉锋秀气,鼻梁坚挺,五官与林大老爷酷似,却更加柔和,若是康健着的,肯定也是一个翩翩美男子。
阿九走近,在一旁站立着,眼睛有些无助地看着床上的少年,思绪纷乱。
冬梅进了里间净房,打了一盘热水过来,樱桃便给大少爷宽衣,拧了热帕子给大少爷擦身,锦被下,那瘦骨嶙峋的身子半点美感也无,樱桃却擦得细致小心,好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如画的眉目淡淡的。
阿九便缓缓转过身去,不忍看这一幅画面,看樱桃熟练的程度就知道是做惯了这个的,少爷屋里的贴身丫头,就算没有开脸,将来也是少爷的屋里人,从她第一次给大少爷擦身,做如此亲密服侍起,她的命运就和大少爷绑在一起了,若哪天大少爷过世……
樱桃便会像自己一样,也会成为未亡人,这样的丫头想要再配人,就算是府里的小厮,也不见得能看得起。
一盘水用过,冬梅端起去沷,路过阿九时,顿了顿,大眼拼命睃着阿九,阿九回神时,就看到窗外站着的涂妈妈,她立即知道了冬梅的意思,第二盘水过来时,阿九就主动上前,接过冬梅拧干的帕子,亲自走到床前,拿着帕子细致地给大少爷察脸,虽然动作不太娴熟,但到底还是在服侍着。
“大夫没说大少爷是什么病吗?是什么原因没醒呢?”掌下的肤肤干燥得起了皮卷,擦了一阵,阿九忍不住问樱桃。
樱桃怔了怔,阿九的问题直奔中心,她抬眸木然地看了大少爷一眼道:“说是痰症,扎了针也没见好,就这么着睡了好些日子了。”
也就是说,是痰堵住了呼吸道?怪不得呼吸如此微弱,可怎么没有断气呢?
既然是痰症,为什么没想法子吸出堵在喉咙里的痰?阿九帮大少爷擦身子的手就缓缓往胸口移,隔着被子,她将掌心按压在大少爷的胸腹处,两手叠加,猛然使劲,连连强压了三下,樱桃先前没留神,只当阿九头一回做事,不会服侍人,粗手粗脚罢了,也没怎么在意。
后来便听得大少爷胸口传来几声沉闷的,如敲鼓的重击声,她这才吓住了,急急的就要扯开阿九,阿九正在紧张的当口,如果真是痰迷了,那把堵着的痰吸出来,或是按压出来就好了,所以,她正用曾看见过的法子,给大少爷做着胸腹按压,费了好大的劲,大少爷的喉咙里倒是发出了几声奇怪的声响,堵着的痰应该是往上移动了……
“你做什么?什么也不懂就乱来,你伤着了大少爷怎么办?”樱桃气急败坏,顾不得表面的礼貌,一把扯开阿九喝道。
阿九被她扯了个趔趄,大少爷的喉结在上下动着,脸也由苍白染上了晕红,先前微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似乎上下接不上气,外面的涂妈妈看出不对,已然冲了进来,狠狠瞪了阿九一眼,扬了声对冬梅道:“还不快去请钟大夫。”
一时又吩咐人去请大太太过来,医生还没有来,大太太已经到了,因为赶得急,喘着气立在屋里,樱桃扑通一下便跪在大太太面前:“奴婢该死,没照顾好大少爷,请太太责罚。”却半个字也没有提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