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戏梦(出书版)(28)
行云他……喊的是飞天两个字!
是飞天!不是子霏!
是那个已经被尘封起来的,已经没有人再喊的名字!
是那个行云根本不复记忆的名字!
窗外雨骤风狂,窗内风狂雨骤。
从狂乱迷离,变成抵死缠绵。
可是竟然找不到一句话来说。无论是行云,还是飞天,竟然没有一句话可以说出得口。
找不到任何一句话,能叙别来之情。
你……怎么样?
我……又怎么样?
言语这个时候,是多么的苍白而无力。你曾经如何,我又曾经如何。
言语无法述说。
绵密灼热的亲吻,像是要把对方嵌进身体里一样用力的拥抱。
云雨无边,花红玉璧。
契合的身体,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在极度的痛楚中寻找快乐的所在。
唇因为激痛而苍白,身体却因为狂乱而泛红。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热汗,潮热氤氲。
淋漓酣畅的一场欢爱。
像是要向对方无尽的攫取,也像是要把自己全部都付出。
行云翻过他的身体,无比耐心的抚弄。飞天气喘吁吁,一边闪躲一边去摆布他。
只是,无论是从前还是现今,飞天什么时候也不能和行云在此事上一较高下。
行云还只是蓄势盈盈,飞天却已经倾泄而出。
飞天又是喘,又是抖,行云暧昧地舔了手指上的液体,勾起嘴角微笑:「你也……尝尝……」
唾液交缠,微苦与腥味在舌尖上流转。热血上涌,头脸颈项都滚烫灼热,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痛吧……?」手指向下探索那因他的癫狂而受伤的所在:「是不是很痛?」
飞天搂住他的头颈,两人的额角抵在一处:「不痛。」
大雨打在屋瓦屋檐上,哗哗作响。行云没有再说话,飞天也沉默着。
两个人在大雨倾盆的黑暗中紧紧相拥,可是除了刚才那两句短短的话,又没有别的言语。大风吹得窗扇格格作响。
过了良久,行云轻轻吁气:「为何不说?」
飞天怔忡着,没有回答。
行云的下颔放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哑:「我若是想不起,你就打算着让过去只是过去?」
仍然是雨声填满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行云恨恨不已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你有多少机会可以告诉我,竟然一个字都不提!」
飞天痛得一颤,仍然没有出声。行云掬起他一缕头发,半湿的头发上竟然闻到海水的气息。唇细细的,亲吻那银白的发。
想到听说过的,隐晦不全的传说。
飞天就是那一夜白发,跳了堕天湖的人……
心慌而锐痛,紧紧抱着怀中人。
来不及看清,来不及握紧。
在此时,明了他早生华发的爱情,灰飞烟灭的思念。
雨声依旧。
行云有些乏力的靠着他,无声的,把那些纷乱的回忆,一一梳理。
很久以来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为什么他没有幼年童年或是少年记忆,似乎一生下来就是这样子,没有家世,没有过往。
但是身边的人总有合理的说辞,而且,生活是那样美好,尊贵的地位,亲切热情的友人,亦父亦兄亦师的辉月……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
有的时候也会有疑问,午夜梦回时的空茫,也不止一次的让他惆怅。
但那些总是极短暂的。光彩四射的生活,没空留给那丝丝的淡愁。
现在那个空洞突然被填满了。说不上来,是要痛哭,还是要狂叫。
只是觉得如果不做些什么,自己一定会炸裂得破碎不堪,连一点灰渣都不剩。
想要抓住他,又想要发泄出心中满满的痛。
从来没有如此激狂过,两百年来从来没有这样的失控。好像周围淡漠如水,自己也在这样的水中浸泡,没有什么不妥。
只是有时会觉得闷,闷的时候会找些娱乐打发。还有,跟着星华去巡边。
总可以找到架打,多余的精力总在溅血的时刻得到宣泄。
一切正常无比。
一切完美无比。
只要不去放任那一丝惆怅,一切真的无可挑剔。
行云可以对任何人,包括自己,都说,我真的很快乐。
但是一切在遇到这个人之后都变了样。
不知道有人会有那样的目光,那样的身姿。
目光很安静温和,却让人觉得那平静的水面下有着汹涌的暗流。
身姿不是那种孤傲张扬的,可是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仰头的时候让人觉得他孤寂,垂首的时候还是让人觉得他孤寂。
和飞天从小至大的一切,慢慢在脑海里重映,越来越鲜明,越来越连贯。
两个人沿着空旷的神殿长廊奔跑,脚步声轻快,笑声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