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宠(73)
那时他心高气傲,不肯在情爱上面耽搁功夫,现在想来,真真是愚蠢至极。
他想找到她,告诉她,他愿意。
子不翻父案,弟不违兄意,皇帝赦免了他,却不能为他正名。
徳昭也不在乎了,要名声有何用,有权利就行,他已负了她,不在乎再负天下人。
幼清声音细细的,问:“我真的很像她吗?”
徳昭点点头,又摇摇头,认真地看着幼清道:“你们不一样,我知道的。”
幼清:“可刚开始不就是将我当成了她么?”
徳昭沉默不语。
幼清怔怔地看着画像,语气十分肯定,丝毫没有怀疑:“她在你心中,定是无可替代的存在,这么多年你不曾纳过妻妾,为的就是想将唯一的位子留给她吧。”她垂下视线,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的故人回来了,你该如何抉择?”
徳昭道:“不会有那么一天。”
幼清抬起头,“非要选呢?”
徳昭微微屏住呼吸,面上云淡风轻:“宋阿妙不会回来了,我这些年的寻找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有句话说的好,怜取眼前人。”
感情这回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他知道自己的心,他心里装了两个人,可他不能如实相告。
他已经失去了宋阿妙,他不能再失去连幼清。
徳昭缓缓挪动,一点点靠近她,挨着了她的手臂,低头凑到她耳边,声音坚定,一字一字,“选你。”
幼清忽地有些愧疚,“可我还没有爱上你,甚至连一丁点喜欢都没有。”
徳昭的声音越发温柔,“没关系,我们有过誓言,我会等你。”
时机已经快要成熟,她嘴上说着不喜欢,可她已然心动。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能俘获她的心。
幼清心乱如麻。
她的手被徳昭轻轻勾住,那日他们拉钩的小拇指,他的力道不轻不重,自信淡定,同齐白卿完全不同。
幼清撇开脸,脸颊微微有些烫红,声音细不可闻,“那你先等着。”
·
临近年关,宫里设宴,大年二十九,皇家贵胄进宫赴宴谢恩。
丝竹笙箫,歌舞升平,各皇家子弟互相劝酒,徳昭坐在离皇帝最近的位子上,已经灌了好几壶酒。
他一向以狠戾冷血闻名,见着谁都是一副不容侵犯的神情,世家子弟大多不敢招惹他,都怕他,鲜少有人到他跟前玩笑。只有毓义捧了酒敬他几杯,打趣了几句,而后便走开了。
徳昭准备问一问身后的太监如今几时,他想回府,府里有人等他。
皇帝却在这时朝他招了招手。
两人悄然离席。
登望天楼,北京城白雪素裹,寒风阵阵。
皇帝命人摆案温酒。
对饮赏雪,醉到微醺之时,叔侄俩言笑晏晏。
皇帝问,“明儿个大年三十,你若在府里待得无趣,只管进宫来。”
徳昭笑:“臣若进宫,岂不惊扰了四叔和娘娘们,指不定要被哪位娘娘戳着后脊粱骂呢。”
皇帝一杯饮尽,“莫管她们,你来便是。”
徳昭出言婉拒:“还是初一来罢。”
皇帝放下酒杯,双眼微眯,“徳昭,你是不是有女人了?”
徳昭想了想,摇头否认,“若臣有心爱的女子,定会告知四叔。”
皇帝似笑非笑,手指点了点,“倘若真有了,定要带给朕瞧瞧,朕这一生,不知情爱为何物,你若能寻着自己真心爱慕的,不失为好事一桩。”
徳昭只笑笑,将话题移开:“四叔年纪还轻,今年不过三十五,往后有的是好女子往跟前来。”
皇帝一笑而过。
乙亥时分,又下起鹅毛大雪来。
幼清睡不着,兀自披了件绛红白里大氅,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
崖雪在外榻,已然入睡。
幼清倚在窗边,见得外头雪亮一片,院里的海棠树被雪压得抬不起枝桠。
她拿了红蜡烛台,掏出那日藏起的信,一张小像突入眼帘。
看着那副小像,心中百感交集。
明明都说不要她了,为何还要巴巴地往她跟前送这样的东西。
屋外传来丫鬟的轻声叫唤:“姑娘?”
幼清一惊,急急忙忙将小像藏好,外榻上崖雪已经惊醒,穿鞋出去查看。
不多时,崖雪回来,同幼清道:“王爷从宫里回来了,这会子叫着姑娘的名儿呢,大总管说,姑娘若是方便,最好能过去一趟。”
幼清想了想,最终决定过去看一看,重新穿戴好,快步往徳昭屋里去。
一进屋,见得好几个小太监扶着徳昭,他穿了身宝蓝色锦袍,领扣扯了几颗,姿态慵懒,眼泛迷离,看样子是醉了。
徳昭一见着她,推开其他人,摇摇晃晃朝幼清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