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盏(暂定名)(11)
无命离开,容玉收了棋盘,不再强撑着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玄襄长身站起,同她在长廊中并肩而行:“原来只是一局棋,便可换来仙子的应允,实在是想不到。”
容玉漫不经心地捻下肩头落下的杨花:“我之前便已经说过,只要可以,我自然会去做殿下希望我去做的事。”
玄襄脚步一顿,侧身去看她的表情,可依然看不出一丝破绽,明明是最为惊世骇俗的话,她却说得理所当然。他找不出她的破绽,自然无法反驳,却也不信,因为根本没有理由相信。
容玉自顾自向前走了几步,回首认真地问:“五日后,将是殿下的加冕大典,可否冒昧问一句,可预备了羞辱人的消遣?”
“……什么?”玄襄被问得一怔。
她微微一笑:“殿下莫非忘记我刚进楮墨城的场面?那种场合,本来就是魔气最盛之处,魔气盛则仙气弱。殿下邀我观礼,可是为了羞辱于我?”
邪神一族容貌出众的本来就多,洛月人更是以美貌闻名,玄襄自是见过美人无数,眼见容玉一颦一笑,确实找不出同她一般的,说是琉璃美人,也毫不夸张,任是铁石心肠的人看见她示弱都会心软。
玄襄含笑道:“你想多了,我虽不是君子,却也没有卑鄙到那种地步。”
离开灵犀宫,无命随侍在他身后,几番欲言又止却又没说出口。
玄襄看了他一眼,问道:“无命,你想说什么?”
“其实——”无命只说了两个字,忽然又停住,隔了一会儿方才摇头道,“不,属下没有什么想说的。”
玄襄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无命是他的影,这么多年下来早已有了十足的默契,他自然能猜得到他想说什么,只是他也不想就此多说。
只因五日后是玄襄的加冕大典,整个云天宫都忙碌许多,本来就几乎无人搭理于容玉,眼下她更是犹如空气一般。待过了两日,容玉收到了一张请柬,她打开素纸洒金便笺,只见上面用簪花小楷写道:未央沐浴焚香恭请仙子于瞻宁舍下一叙。
容玉将便笺看了两遍,问送信的侍女:“未央姑娘,她是什么人?”
侍女低眉垂目:“她是君上身边的女官。”
她抬指在桌上轻叩两下:“那么就帮我带话给未央姑娘,就说,承蒙相邀,我傍晚时分便过去。”未央既是玄襄身边的女官,身为重臣侄女的琏钰居然能毫不客气地欺凌于她,还有她手腕上纹刻着的上古文字,这些实在不能不让她在意。
带着这些疑问,她准时去瞻宁殿拜访。
未央正跪坐在锦缎上,前面的矮几上铺着长长的锦缎,正一针一针地在上面绣上花样。她垂着头,一缕发丝垂于嘴角,便无意识地咬住了。她听见侍女通报,方才抬起头来,微微笑道:“容玉,你来了。”
容玉踏前几步,也在矮几前跪坐下来:“这刺绣真美。”这句赞叹全然真心,在九重天庭里,她只认得一个缝伤口跟缝袍子似的凌华元君,自然没见过如此精美的绣功。
未央在刺绣背面挑了个结,用力打住,然后将线头剪去,将那件锦缎华服比在容玉身上:“来,让我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
“这是给我的?”
“当然,马上便是君上的加冕大典,容玉你贵为上神,总是要有一件华服。”
容玉默然不语,她冷清惯了,对这些并未有所讲究。未央将锦缎的衣裳在她身上比了比,:“我之前也是依照感觉裁的,多少还是会有不合身的地方,不过……”她这句话还未说话,突然被女侍通报的声音打断:“玄襄君上到——”
容玉缓缓回转身,只见玄襄一袭黑色金丝龙纹袍,金冠束发,踏门而入,气度矜贵。他瞧见容玉,微微一怔,随即颔首道:“原来仙子也在。”
未央忙放下手上的锦缎衣裳,敛衽行礼:“未央见过君上。”
玄襄抬手轻轻一托:“请起。”
未央垂目道:“君上大典上要穿的衣裳我已经赶完,君上可要一试?”
玄襄道:“不必,未央的手艺我自然放心。”
“加冕大典事关重大,君上还是试穿一下,若有哪里不妥,未央还好趁早改过来。”
玄襄颔首:“那便依你。”
未央转过身去屏风后拿衣袍,容玉方才开口:“殿下这几日想来有些劳累,看上去清减了些。”
玄襄看着她笑了一笑:“仙子倒是神采斐然,想来在楮墨城里住得还算习惯。”
“不过是表面风光,凡间有句话叫不思乡却思人。”
“哦?原来仙子心中还有思念之人?不知是哪位仙君有此福缘?”
容玉碰了个软钉子,叹了口气,皱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