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马恶人骑(47)
李从紫没应声,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睇他。
「怎麽啦?」
半晌,眨了眨眼,才返神出声道:「你耍剑的样子很好看,教我。」
这会儿换沈绿酒一怔,这是小家伙首次正面夸奖他,不由喜出望外的答应:「好,改天我带你挑一把适合的剑,我教你沈家的挽花剑式。」
「嗯!」点头,不自觉又对他出露出可爱的笑容。
暮秋阴霾的天空,因为这个笑容,都显得明媚起来了。
沈绿酒恨不能把这个心肝儿揉进骨子里,内心雀跃万分,心道小家伙一定喜欢上自己了,不然不会开始自然而然的对他笑,一定是这样,没错!
多幸福和美的一个早晨,沈绿酒心头甜丝丝的,将他抱进房里,放他坐在桌旁,然後走至床边拿他的鞋,再从斗柜中拿出一双乾净的袜。
「喂,这二天你很高兴是不是?」晃著小脚丫,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是啊,高兴极了。」坐到一边,轻捉住白嫩的凉凉小脚丫放到大腿上,先用手掌捂暖些,再替他套袜穿鞋。
「为什麽?」
「因为你是我的了。」沈绿酒倾身过去,亲了亲小嘴。
「还没洗嘴臭死了啦!」李从紫嗔骂著推开他,沈绿酒时常说「你是我的」这种话,听久都麻痹了,没查觉哪里不一样,只感到他似乎特别开心。
沈绿酒喜冲冲地,一个劲儿的笑。
李从紫怀疑他是不是被人点了笑穴,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笑,一直笑。不知道,自己就是沈绿酒的笑穴,只要他笑了,他也就跟著笑了。
沈绿酒要对一个人好,会好到连神仙都心动,更何况是面热心也热的李五,沈绿酒对他几乎是把心肝脾肺肾都掏出来给他进补,恁地铁石心肠也都融成一汪春水了,他只是习惯性的刁蛮别强,二人名副其实的冤家,一天不吵便浑身不舒服似的。
然今儿个,不吵似乎也挺舒服的?
「大庄主,二庄主,奴婢来伺候您们了。」房外,丫头们叩门道。
「进来。」沈绿酒应道。
「大庄主二庄主?」李从紫疑问。
「昨日我顺道继任庄主之位,而奶奶认你当螟蛉孙,所以你理所当然是二庄主。」沈绿酒回答。
乍听无所异议的答案,可李从紫总觉得怪怪的,这种奇怪的感觉,没来由地从昨日一直延续到现在,消不去,心头莫名犯堵。
丫头们开进来,伺候他们漱洗更衣,他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在沈绿酒房中过夜,感到很丢脸,不过丫头们却一副没人事的样子,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又穿回惯常的紫色衣袍,只是里头仍套了一件红衫。二人穿戴好,沈绿酒牵他来到大厅,沈老夫人及李家众人均在大庭等候了。
昨天那个喜婆样的福态妇人端来二杯吉祥茶盏,扯著嗓门对李从紫说:「来来,快向老夫人和贵人敬茶。」
李从紫不甚明了,瞟了眼身旁的沈绿酒。
沈绿酒对他点点头,牵他到祖母前面。
李从紫以为是螟蛉孙的请安礼,便端起其中一盏,敬给沈老夫人:「奶奶,请用茶。」
「好乖。」沈老夫人笑呵呵的接过茶杯。
「请用茶。」李从紫再将另一杯敬给落坐另一端的尊贵青年,仍不清楚这是谁,但他和二哥必定非比寻常。
昨天下午,不经意瞥见二哥枕著他的腿,在树下睡午觉,他很温柔的凝视二哥,轻轻抚摸二哥的头发,那情景根本就像一对……情人?李从紫不觉直盯著青年看,彷佛试图看透他到底谁?和二哥有何关系?
二人用完茶,福态妇人将茶盘塞到李从紫手中,又说:「来来,可以向老夫人和贵人讨吉祥了。」
讨吉祥?认乾孙儿需要这麽多礼节吗?从昨天的叩拜、宴客、祭祖,到今天的奉茶讨吉祥,还有其他一些零零散散的小规矩,撑红伞撒米豆、踏瓦片过火盆等等,仔细想想,似乎和某种仪式极类似……
李从紫一直无法理解的寻思著,沈绿酒已再把他牵回祖母面前了。
「望你二人德业同修,金石同心。」沈老夫人刻意拣不那麽明显的祝词,将茶杯与一个红色锦囊放至茶盘。
金石同心?好耳熟的贺词,在哪儿听过。
「奶奶的意思是要我们情同手足,情比金石坚,当一辈子的兄弟。」沈绿酒在他耳旁低语,又牵到青年身前。
在场之人全恍然大悟,李家小五还不晓得他已是沈家人,可见昨夜洞房花烛夜二人还没开诚布公的摊牌,这会不会嫁得太冤了?
沈绿酒太过步步为营,心眼用得太深,可任他有瞒天过海的本领,能蒙骗一生一世吗?
大家都想摇头叹息了,心道,这对冤家实在太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