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马恶人骑(4)
李从紫的野兽直觉警告他,离这人愈远愈好。
「小兄弟,方才是在下不对,在下与你赔个不是,请你大人有大量,莫同在下计较。」沈绿酒转变态度,诚恳的向他举杯赔罪。
李从紫没接过他递来的赔礼酒,仍旧瞪著他。
「在下先乾为敬。」潇洒饮乾,斟一杯再递上前。
李从紫始而接下来,状似犹豫了会儿。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道歉,小爷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才怪!」陡不期然反手一泼,泼得那张俊脸滴滴答答,泼酒还嫌不够,又顺手抄起一盘辣子鸡丁往他身上扣,猖狂大笑道:「看你穿得活像家里有死人,我替你加点颜色冲冲喜,不用太感谢我,哈哈哈!」
一边喊著一边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一溜烟消失於沈绿酒及楼初云错愕的视线外。打了就跑虽然有点没种,不过这种感觉真是……真是……太爽啦!哇哈哈哈哈──
听著嚣张到不行的笑声张狂远去,几近洁癖的沈绿酒没把人捉回来揍一顿,只是嘴角再抽了抽,额头青筋隐隐跳突。
哼哼,好,很好,非常好。
终於被惹火的沈大公子怒极反笑,眸子点燃二蔟阴阴的火。
小家伙果然欠修理,没遇过真正的坏人,哼哼哼……
楼初云见他鬼气森森哼笑个不停,阴风阵阵,一颗豆大冷汗不住滴了下来,晓得他的恶趣味被大大挑动,谁能知道胜雪公子十全十美的面具後,隐藏一颗睚眦必报的小心眼。
唉,李家那个孩子想必吃不完兜著走了。楼初云反而同情起李从紫来了,李家不好惹,花信山庄也绝不会是棵软杮子。
「表弟,擦擦吧。」楼初云掏出汗巾递给他。
「谢谢。」沈绿酒拭著脸,拭去阴恻恻的诡笑,眨眼又是飘逸似神仙的风流尔雅,无人能窥见这样温和良善的外表下,其实酿了一肚子黑水。
金玉其外,败类其中,讲得就是沈大公子这种人吧。
「你呀,怎麽就看上这麽个小魔星,听表兄一句劝,别去招惹他,他本身就是个大麻烦,李家不是好相与的。」楼初云由衷劝道,他是唯一知晓沈绿酒喜欢男人的人。
沈绿酒微微一笑,说:「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
视线飘向窗外,重新落在走回大街的李从紫身上。
李从紫抬头冲他掐了个丑得很可爱的鬼脸,然後背过身,对他拍拍自己的屁股。「来呀来咬我呀,笨蛋!」
挑衅的粗俗行为於沈绿酒看来简直和挑逗无异,眸中的火光更炽。
呵,我可以把这个动作视为邀请吗?
他想,他绝对会很乐意去咬那个可爱的小屁股,而且不光只是咬,甚至对它干尽一切能干与不能干的事。
至於什麽是能干的事,什麽又是不能干的事……咳咳,请各位看倌自行揣测沈大公子的邪恶想像力吧。
李小弟弟在做了很幼稚的事之後,心情整个好起来,不过本来打算到醉月花庭找红霓的兴致已大打折扣,索性打道回府,明天再去。
「从紫!李从紫!」
才刚要走,忽听到有人叫唤他的名字,回头,一名长相斯文的年轻公子快步朝他走来。
「王康,是你啊。」略带漠然的不冷不热。
王康算是他勉强能称得上朋友的少数人之一,曾经一同在学堂上课,考试时会偷递小抄给他(被李五爷逼的)。不过李从紫後来因为太过顽劣,不服师长管教,被学堂恭恭敬敬的「请」回家,二人也就很少往来了,只偶尔会在街上不期而遇。
「真是好久不见了。」王康热络笑道。「你要去哪里?」
「回家。」
「我也正好要回家,咱一块儿走吧。」
「喂,你家和我家不同方向吧。」
「我是说我刚好有点事要到那附近。」
「随便你。」
沈绿酒目送二人并肩而行的背影,目光复而变得阴沈,鬼火又飘了起来。
「我先走了。」楼初云再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起身告别。
沈绿酒替自己斟满一杯酒,细细品啜,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李从紫,李从紫,是你招惹了我?还是我招惹了你?」
台上,小尼姑犹自幽幽舒歌著春心如炙,秋波荡漾。
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
为何腰盘黄绦,身穿直缀?
见人家夫妻们,一对对著锦穿罗,
啊呀天吓,不由人心热如火,不由人心热如火……
王康一路跟随李从紫来到李府大门前才告别,临走时邀请道:「改日一起去琵琶湖游船赏景可好?」
「没兴趣,再见。」李从紫直截了当的拒绝,随意挥了下手。
王康依依不舍的目送他进门,才转身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