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异事录(54)
便是因此而遇到了宝珠和铘。
亦是在一眼见到这名叫做铘的年轻英俊的奴仆时,让她原本只是想逃离的心思中,突然间又产生了另外一个念头。
虽然那念头在她看到山下以另外一名男子代替了她儿子,被吹吹打打送了上来欲要同那凶煞成亲时,被暂时给抹去了。但留了个心眼,她还是在雨停止后,邀了宝珠同铘一起回了自己家。
果然她的预感是对的。
那名替代她儿子被送去成亲的男子,也就是老周家的仆人之子,他非但没有被那凶煞接纳,还被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残酷方式给分了尸,然后被抬送了回来。
那些将他尸体抬回来的人进村时都跟失了魂一样,没有一点声音,也几乎连呼吸也没有。直至进了老周家的大门,方才清醒了过来,随后痛哭流涕,却又不敢放出声音,唯恐激怒了那本就已经开始发怒了的凶煞。
见状李老太不得不再次将山上时的念头勾了出来。
于是先去了老周家,同他一家以及村长赔了罪,又安抚了周家那丧失了儿子的仆人好一阵,随后才哭哭啼啼将自己心中的念头同所有人说出。
此时村里人方才明白,原来李老太家那个弱不禁风的女儿竟却是儿子,也难怪血迹会留在她家,当时那些人还当时凶煞选错了人家。
原本都不同意她再度想换新郎的打算,但看她哭得着实可怜,想着索性若那凶煞识破出来,也是她一家去承担,便不妨做个顺水人情,答应了下来,由她出面将宝珠和铘骗至周宅,随后用逍遥散在灯笼里烧化而出的烟将宝珠给迷倒了,便出来将铘团团围困住。
说完这番话,李老太再次跪倒,对着宝珠连磕了三个响头,一双眼哭得通红,求着宝珠能点头将她那仆人施舍于自己做个替身。
宝珠看着她的样子不知该说些什么。
怒她这样一番自私的心肠。
又可怜她一片为人父母的可怜之情。
这样一把年纪跪在自己面前一直不停地在砖头上磕着头,头都磕破了,血流得满脸都是,却浑然不觉似的,只一心巴巴地朝着宝珠望着,只盼她能点一下头,她似乎就此变能得到拯救。
可是这念头该有多蠢。
既然那凶煞能识破她儿子伪装了一辈子的男扮女装,又怎会不识得铘和她儿子的区别。或者,莫非她以为凭着铘的长相,那凶煞便会不再去在乎谁的真假?
想到这里,宝珠突兀地被自己这念头给弄得嘿嘿一笑。
笑得整间厅堂内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地望着她,不知她这葫芦里在究竟埋着些什么药。而她笑完了,目光一转,朝那被一片武器冰冷的光给包围着的铘看了一眼,随后对那老太道:“我若是不允呢?”
老太本是一脸的不安。
听她这一问,倒也不觉得意外,只轻轻咬了咬嘴唇,苦笑道:“姑娘不允,婆子也是要那么做的。”
“那问我还做甚呢。”说着不再言语,由着边上人在老太的示意下将自己全身给绑严实了,随后再次朝铘望了过去:“你保重。”
铘没有吭声。
由始至终一直那样安静地听着,到此时背上被那些提着武器的人用力顶了顶,方才微微一动。
随后迈步跟着那些人慢慢朝着里屋内走了进去,如此顺从,真仿佛一条乖乖听话任人宰割的狗。
宝珠这样想着,便觉得脑子里越发沉重起来,几乎连思维都似乎有些困难,不禁暗暗赞叹那逍遥散果然十分的有力,于是索性什么也不再想,在目送铘的身影遁入门内后,两眼一闭,便随着沉沉而来的黑暗昏睡了过去。
好一阵熟睡。
直至肩膀被人轻轻摇动,她依旧如湿透的棉絮般沉甸甸的在好梦里抽不出来。
直到脸上噗的被人喷了片冷水,方才一激灵睁开了眼,随即看到李家姑娘一张苍白而美丽的脸仓惶地望着自己,一边紧皱着眉,一边再次伸手朝她肩膀上推了过来:“姑娘,姑娘你醒醒……姑娘……”
七.
在同头痛做了好一番挣扎之后,宝珠总算彻底清醒了过来,转了转眼珠朝四周打量一圈,发觉自己正躺在一间门窗被关得紧密的厢房内。房内房外一片漆黑,除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便正要坐起身,却随即被身上的绳索给重新绊倒在床上。
见状一旁的李家‘姑娘’立即从怀中取出把剪刀,一边轻轻说了声得罪,一边朝她身上的绳索摸索了过去,这举动不禁令宝珠有些意外:
“李……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许是从小到大装女人惯了,在听宝珠乍然间一声这样称呼自己,李老太的儿子似有些不习惯般微微一怔。随后脸红了红,一把将手中的绳结剪断,抬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快些起来跟我走,我知道你那奴仆被关在哪里,再过些时辰他们便要将他送去山里,因此我们动作要快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