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夺小厮(19)
看他相当的坚持,恺艳夜一脸无奈地轻轻摇头,施恩似地道:“那么,晚点再差人送来前些日子舅公送的高丽人参让她补补身子,这样你可没话说了吧?”
这话让恺皓旭一楞,一时说不出话来。
高丽人参可是价值连城的珍物,较起中国自产的人参疗效更胜百倍,而取得也不是那么容易。
再者,这可是当今驸马爷送来的礼物,凭他和娘卑微的地位怎可僭越取用?
而且要是让蓉夫人发觉了,很可能会闹得不可开交。
“这倒是不需要……”他摇头拒绝。
“没办法,谁教你铁了心非要她好不可。”恺艳夜咕哝着。
“可是这是……”他完全呆了。
“你不必担心娘说什么,我答应了就行。”只要能让他的心思别一直悬在这上头,这点小东西算什么。
还张口结舌无法出声的恺皓旭,就这样被弟弟拉着离开房间,他傻傻地瞪着扣住自己手腕走在前头的男人背影。
这是怎么回事?
向来对他们母子只有仇恨的艳夜,此刻怎么表现得似乎对他们毫无仇怨?
他又为何舍得将得来不易的高丽人参用在娘身上?
要不是他太了解他有多恨自己和娘的存在,凭他刚才的举措,他会以为他是尊敬她的。
* * * 翌晨,恺皓旭由和母亲同住的老妇人口中得知娘的烧已在吃了一帖药后退了,只是会暂时虚弱得无力起身;更让人惊奇不已的,是昨晚真有人送来已熬好的一盅人参,说是少爷命令的。
他非常惊讶,因为他原本认为他只是说着好听、戏弄他的而已,没想到他会命人弄一盅珍贵药膳给娘。
仔细一想,艳夜近来的举止在某些地方是有些怪异的,但大致看来仍然没什么改变。
他是有什么企图吗?
也罢,不论他图着什么,他都无法给予。
不过话说回来,娘近几个月来也未免太容易发烧了。恺皓旭抽离弄得自己一头雾水的问题,心思转回母亲身上。
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但大夫一直没说什么,只说要他注意她的饮食,说什么务必要大量摄取营养,别再让体重变轻之类的。可娘要是怎么都吃不下,大夫的指示也派不上用场。
只是,娘卧病在床也有十年以上了,他不用大夫提醒也晓得要养好她的身体并非易事;但近日虽不断发烧,她的气色却较从前好得多,让他不由得有一丝期盼,希望有朝一日她的身子能完全康复,如此一来便能带着娘离开这个将他们母子看得连畜生都不如的痛苦之地。
* * * 这已是宁安郡王偕同女儿在这个月内第五度造访恺府了,次数频繁得连根本不管这事的恺皓旭都猜得到是怎么回事。
就如同前四回一样,当艳夜满面笑容招待玲珑公主到庭院喝茶谈笑时,他遵照着他的指示与两人保持距离,却不得离开他的视线。
最初当艳夜命令他留下时,他还以为他要他服侍他;没料到几次宁安郡王父女来访,他惟一的工作就是无所事事地等在一旁,好似要他纯粹看热闹。
要真是如此,为何不派他做一些工作,至少能好好利用这大半天的时间。
想想,一切可能是因为他发觉自己都是趁着这个机会到小屋偷懒,心理不平衡才要他陪在这儿的吧?
他恨他还真是恨得彻头彻尾呵,连这么点便宜都不准他占。
悄悄地叹了口气,他旋过身子帮一名老妇人修剪杂草,虽然这位从小看他长大的妇人总说不要他帮忙。
然他只是微笑地响应她的唠叨,手边并未停下工作。
可以的话,他希望艳夜即将订亲的事没传到娘耳里,以免她心中有所感慨;一直说想看他成家立业的娘,心里头其实也明白,只要他们留在恺家一天,这种日子就不可能到来。
早恨不得能将两人逐出府的恺蓉,怎可能为他设想到婚事?再说,她也许早计划好要让恺风的卑下血缘在他这一代断绝。对她而言,恺艳夜虽是她与他所生,却只能继承恺家的血统,恺风不过是为了生出恺家继承人的工具罢了。
离他约三十来尺外的亭子里,恺艳夜忽然被母亲召唤,匆忙得连给个交代的时间都没,迅速地消失在众人面前。
赵玲珑被独自留下,一旁虽仍有几名侍女伺候着,但碍于身份,她也不好找她们闲聊。
眼神四处晃了晃,她无意间发现不远处站着的正是十多天前、她要求恺艳夜介绍不成的人。
虽没认真的看个仔细,但此人的轮廓确,实是那日她看见的人无误。
这么说来,他就是恺蓉夫人引以为耻、艳夜少爷也不屑引见的人哕?
她倏地起身,动作突兀得吓住了一旁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