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夺小厮(11)
马不停蹄的工作是很累人的,要是无法适时消解累积在身上的压力,只怕不论精神或是体力都不堪负荷。
穿着一袭银蓝色骑装的恺艳夜与一身灰白色的恺皓旭形成强烈对比,清晰鲜明的色泽在暖昧混浊的色调衬托下更是醒目。
恺皓旭强压着自胃底涌上的恶心感,咬紧牙关,动作俐落地跃上马背,策马跟在飞奔而出的恺艳夜身后。
昨夜果真如他所料,盛怒中的恺艳夜没让他有一个安眠的夜晚,硬是折腾他到天边发白才放过他。
他没敢详问他的怒火从何而来,只是默不作声地全数承受;反正谁也不敢断定他问了会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他决定沉默。
后果就是当马疾驰时,猛烈的震荡会让他痛得龇牙咧嘴;可他无法以此为由拒绝陪同恺艳夜出游,因为他的地位连可以请病假的下人都不如。
一马当先地跑在最前头,恺艳夜在全力奔驰了好一阵子后才放慢速度,仿佛正藉此在发泄些什么。
他很难形容昨日在小屋门口看见的情景令他有多不愉快,也因察觉自己是真的动了怒而感到困惑。
那宛如是一对忘年之交情侣的温馨情景,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明明比任何人都明白那两人的关系,却还是抑制不住泉涌而上的愤怒,与一种……无法名状的感觉。
可恶!
再度地加速冲刺,除了恺皓旭能紧跟在他身后之外,其它随行的人员皆因能力不足而落后了一段距离。
要强忍住腰际传来的阵阵麻痛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为了要紧随在恺艳夜身后更是让他吃足苦头;但如果因此而放慢速度,难保他不会说他是在找借口,然后又是骇人的惩处。
两人就这样跑在队伍的前方,直到跑在最前头的人终于像是甘愿了似地拉了缰绳,缓下前进的速度。
恺皓旭满头大汗,却分不清这是因策马奔驰而流的汗水,还是因身体疼痛而冒出的冷汗。
眼前一阵昏花,他暗自庆幸恺艳夜已将速度放慢,否则要是以他现在的状况维持先前的速度,他很可能会因体力不支落马。
“就在这里休息到过午吧。”
挑了一处山明水秀的谷地,恺艳夜勒马停在水色清澈的河边。
“是。”
之后才跟上来的随行人员闻言,立刻下马觅了块树荫下的草坪,男人动手布置简单的营地,女人则负责到河边汲水备用。
恺皓旭也随他下马,将缰绳交给一旁等待的马夫,然后一刻也不敢迟疑地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生怕他一个不满又会把帐算在他头上;像昨晚那种让人几乎昏死过去的惩罚,他可不想再有一次了。
不知艳夜和宁安郡王一行人之间究竟闹出什么不愉快?在应该陪着客人的日子里,居然毫不在乎地将宾客冷落一旁不顾,强迫他随侍他出游散心?
话说回来,昨天艳夜突来的火气要当真是因为和郡王发生冲突,他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即便天塌下来都有人挡着,跟当今圣上的小舅子作对绝对不是聪明的作法。
虽说不论是什么事,都轮不到自己来管,但被莫名其妙地当成发泄的对象,实在教人很难不去在意。
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后,恺皓旭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他永远只有听话服从的份。
走在最前端的恺艳夜霍地回过头,对着紧跟在他身后的一票人道:“从这边开始,你们别再跟来了,我想好好静一静。”
“是。”
原本上前服侍他的男男女女在他一声令下,纷纷低下头欠了身向后退去,恺皓旭原本也打算随着离开,才转身却被人从身后抓个正着。
“谁叫你离开的?”
听着拉住自己的恺艳夜沉声问道,他困惑的回过头,眼里有着“又怎么了”
的不解。
“谁……”他偏着头,“不是你吗?”
“别想在我面前装疯卖傻,大哥,你会不晓得我说的人并不包含你吗?”
“既然如此,一开始说得明白一点不就得了?”
他一口咬定他在装蒜,恺皓旭不由得皱眉喃喃自语。
没将他反射性的抗拒看在眼里,恺艳夜领在前头往浑然天成的嶙峋叠石中走去,渐渐远离身后的人群。
* * * 两人就这般一前一后,来到靠近小瀑布的石块堆旁。
说实话,恺艳夜到现在都还有点讶异自己挑今天出门居然是有预谋的。
不意听到昨儿个恺皓旭向虹夫人的悄声承诺,他突发奇想,假使将他带出来,他的诺言就失效了。
只不过这么一想,原本郁闷的心情不知怎地竟莫名转好,因他此刻在自己身畔,将他心中残留的不愉快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