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问月(16)

作者:水天/seeter

是不敢,而不是不想?那表示,他其实对龙紫烟并非无心?帝火二人何等敏锐,立即便听出了不对,心中颇不是滋味,对望一眼,火离复又追问:“天心,你的功夫放眼天下也没几人能及上,又是名门弟子,为何连爱一个女子也不敢?”

其实这已问得太深,换作平时,月天心必当淡淡一笑,不予置答,然而此刻,这酒,这烛火,这宁和着的南北二人,在在俱酝出一种柔软的气氛,让人不自觉松去了心防。

“你们哪里知道,我是有情劫在身的人——师父收养我的时候,就给我推过命了,”月天心长叹一声,仰头又喝了一杯,帝火二人头一次看到他的眉间露出一丝烦闷,“师父说我天赋仙骨,品相非凡,本来正是道门中人,修仙可期,怕只怕一个情字纠缠不解,最终成劫。师父还说,若我二十岁之前不出蜀山,不见外人,说不定能逃过这一关,顺利得道,只可惜,唉——”

“怎么啦?”

“你今年几岁?”

二人齐齐发问,声音甚是急迫。

“到今年腊月我便满二十了——你们别吵,我说给你们听便是,”月天心又长叹了一声,饮了杯酒,火光照着,素来睿智的眼竟带出几许稚气来,“我被血魔重创,误练了化血大法,帝乙你是知道的,那是去年春天的事了。”

面露迷惘,月天心定定地看着烛火,南北二人都屏了息,不敢出声,只听那因了酒意而略有几分低沉的嗓音娓娓道来:“我奉了师令,每日只在山后打坐,从不出去的,那日,却来了个陌生的孩童,生得玉雪可爱,令人极想疼他——他硬拗着要我陪他玩,我在山中很少见到外人的,心里欢喜,也便逗着他玩耍,不知不觉间,竟踏出了禁界。”

月天心面上带着微微的苦笑,停了说话。

“然后呢?”二人同声催促,心中却都已料出了几分。

“然后,一踏出山外我便知道了,血魔正在山外等着,见了我便骤下杀手。那孩童,原是血魔派来的——蜀山究竟是仙山,它进不来,才会想出这条计。下面的事,你们也都能猜到了,幸亏那日师父和师伯都在,否则,我只怕也活不到现在——唉,便是现在,也不知能活到几时,生死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血魔,不除了它我却实在不甘心。”

“天心,你放心,我定会陪你找到玉芝,”帝乙木神色凝重,说完又横了火离一眼,“谁要打,便慢慢在这里和我的人打罢,我却是不奉陪了。”

“咳,天心,那你的情劫?”火离却不理他,只是笑着问那厢的玉人。

“我也不明白,师父要我自已小心,我自也尽量避开与人接近,说来不怕你们笑,这次下山,我是见了女子就躲,她们伤心,我也甚觉窝囊,怎么竟落到了这个地步呢,只望快找到玉芝,早日回山,心事也便可放下了。”

说话的功夫,月天心一人怕饮了有几十杯酒,再好的酒量,也不由有些昏沉了,玉容上激起薄薄一层红霞,望之有如暖玉生晕,美目流盼,更带了十分的韵致,随意一瞟,几乎便是夺人魂魄了。

帝乙木心中荡漾,只是碍于火离在座,又深怕天心责罚,不敢当真出格,只是软言笑语,有一处没一处地陪着天心说话,火离却是呆呆地怔着,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看向帝乙木,嘴唇微动,以传音入密的法子郑重说了一句: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也当知我的。如果你信得过我,就别来管我做什么。”

一晚畅饮,到了最后三人均有十分的酒意,竟不知不觉和衣睡了,待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方才有下人进来,服侍他们洗漱了各自归房。

这一夜,什么事也没发生,甚至连肌肤之亲都未曾沾到,自然这也和帝火二人同时在场有关,若换了只其间一人在,俗话说酒能乱性,漫漫长夜会出什么事,那真是难以预料了。

此后三日中,三人再没有一处吃过饭,帝乙木忙着调动布置人手,深夜也不见熄灯休息;火离身在囫囹自然无话,穴道虽解,也只是整日里对着树草出神,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最闲的要算月天心,他有心想先救了珈儿出来,却始终探不到火门弟子藏在何处,也只好作罢。

终于到了人质交换的这天。

这日清晨,雾蒙蒙地遮掩了大半的阳光,若非目力极好,稍远处便已辨不清物什。寒意却不太重,河里的冰漾漾地有着几分融意。

但不管是陆路还是水路,甚至漂浮着残冰的水面之下,都已埋伏下了众多人手,有如天罗地网,西风驿站已被两方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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