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龟虽瘦,犹有攻时(23)
心,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我苦涩地一笑:“归形,还好有你……”
我说不出话了,在这一刻,归形突然靠近我,将它的嘴贴在了我唇上。
记忆碎片狂乱地飞来,在我脑海里形成不可思议的画面,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只龟、一个人,这么深情的、专注的、苦涩地吻过我。
泪水再次滑落,心阵阵抽痛,我觉得自己真的疯了,居然闭上了眼,享受一个宠物的吻。
明明它不是人,我却在这一刻,感觉到了人的温度。
好温暖、好熟悉。
我跟归形回到了山下,张慷吃惊地问我:“你在山上待了一晚上?天哦,你不怕死么,听说这里有不少野兽,晚上是禁止上山的。”
我看着怀里睡着的归形,淡淡一笑:“没事,有归形在。”
“这个小东西?”张慷狐疑地道,“它能做什么?”
“它懂得很多,”我抚摸着它的龟壳,“昨晚就是它带我上山的,我看到了很多很奇妙的东西。”
不知是不是我错觉,张慷眼里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芒,不过很快就逝去,我看不见了。
“既然这样,今晚也带我去吧,我也想去看看。”
“好。”
到了晚上约定的时间,归形却怎么也不肯出去,蜷缩在龟壳里睁大眼睛看着我。我看时间到了,就想抱着它出去,它居然伸出头来咬我。
“你干什么呢?”我缩回手,泄愤地戳它小尾巴,它气鼓鼓地瞪大眼,张开嘴嘎吱嘎吱地动了几下,我真不知道它想表达什么,“你究竟怎么了?”
它扭头背向我,就是不理我。
“你不想去?”
它居然点了点头。
“但是我跟张慷约好了。”
它又缩进壳里,不理我了。
我叹口气:“就你大爷脾气,拉都拉不动。”我只能过去跟张慷道歉,张慷古里古怪地道:“你就这么听你家龟的话?它只是一个动物而已,不会讲话又不会表达它的思想,你怎么知道它想什么?”
“它是我宝贝,我肯定听它的,有什么问题吗?”我有点不高兴,张慷的语气听起来很冲,“它虽然是动物,但动物也是有情感的,请不要忽略它的情感好么?”
“你是不是疯了,”张慷吃惊地道,“一个动物而已,谈什么情感,养着它看着玩就好了,那么认真干什么?反正它过不了几年就会死了。”
我皱紧了眉头:“这真是一个热爱龟的人说出来的话?”我看着张慷被噎住的神情,冷笑道,“很晚了,早点休息,走了。”我扭头就走,实在不想跟这样的人说话,亏我之前还认为找到了同好,现在看来,我们的观念有很大不同,根本合不到一起,该散就散,没必要强求,“对了,我要在这里住几天,你还要工作吧,尽快回去吧。”
“你!”张慷恼了,冲我大吼,“你这算什么,为了一只龟跟我翻脸?!”
“我没有跟你翻脸,”我转头道,“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合适,观念不同而已,何必强求,让彼此都不愉快呢。”
“一只龟而已,”张慷愤恨地指着我怀里的归形,“过不了几年就死了,它能跟人比?你是不是傻了啊?活生生的人不要,你要龟,妈的,你是不是神经病?”
“请注意你的言辞,”我眉头越皱越紧,张慷的谈吐粗俗到超过了我的容忍极限,我才知道张慷原来是这样的人,“这是公众场合,我没说要龟不要人,请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只是我很喜欢我的龟,它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对尊重它的想法,它不想去,我不会带它去,如果你想去,请你自己去吧。”
“靠!”张慷一脚踢上旁边的垃圾桶。
我冷冷地转头回房,把归形放到地上,亲昵地抚摸它的脑袋:“唉,我都不懂自己怎么回事,自从遇到你,什么都变得特别奇怪,你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会来到我身边?”
归形爬到我脚下,踮起前肢攀在我脚面上,拉长了脖子看我,我蹲下来把它捧到掌心,归形伸出爪子挠了挠我的脸,又像今早那样亲吻我的唇,我愣了一下,似乎习惯了,闭上眼,享受它的亲吻。它在我唇上蹭了蹭,很久才放开我。
它从我掌心爬下来,小爪子勾着我的裤脚,另一只爪子往前指,好像要拉着我往哪里去。
“去哪?”我看向它指的地方,窗外,那座龙龟山。
我们再一次来到了山上,我没惊动张慷,他要是知道我们背着他来爬山,一定会气得要死。
我们站在山顶,一眼望去,大海蔓延天际,无边无际,本是心胸开阔的好风景,我却心口发紧,有种说不出来的萧瑟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