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龟虽瘦,犹有攻时(20)
“该死,果然来了。”归形一咬牙,握紧拳头就要冲出去,我受惊地拉住他。
“你要去干什么,风那么大,你会出事的!”
归形站住,回过头来,眼里沉淀着我看不清的情感,然后他突然抱住我的腰,在我唇上印了一个吻:“快回去,保护好自己。”
我脑袋一懵,黑暗骤然向我袭来,意识逐渐消失,最后一刻,我看到了他的脸。
为什么,他表情那么痛苦,这个吻又是什么意思?
我完全失去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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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黎明中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在自己家的床上。
归形呢,归形在哪?
我冲出门去,大吃一惊。不过一天时间,小村完全变了个样,房屋倾斜,摇摇欲坠,满地沙尘,村民们正在修缮房屋。
“泓亦,快来帮我,”张大夫看到我,大声招呼,“宋大哥被砖瓦砸到,受了伤。”
我立刻过去帮忙,才发现不止宋大哥一人受伤,还有不少村民在这场狂风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最严重的是被倒下的桅杆插到了大腿,大量失血,若非张大夫妙手回春,只怕要去见阎王爷了。
我一面帮张大夫的忙,一面焦急地问:“归形呢,归形在哪?”
“你说什么?”张大夫面色紧张,专注着帮村民治疗。
“我说归形他在哪?”我问,“我醒来就不见他了,他去哪了?”
张大夫居然一脸迷茫:“什么归形,你说是什么东西?村民么,我们村没这个人啊。”
嗡——我脑里的一根弦发出不安的响声。
我惊愕地道:“归形你不认得吗?就在三个月前,来到我们村的人,是我救了他,他一直跟我住在一起。”
张大夫皱着眉头道:“你不是一直一个人住么?什么时候跟别人住了,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快帮我处理伤口。”
我脑袋一片空白,问其他村民居然也得到类似的答案——没人知道归形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帮张大夫安置好伤患后,我疯了般冲回家,拿出那些画着归形的画,向张大夫展开道:“看到了么,这就是归形,这就是他。”
张大夫一脸无奈地看着我:“泓亦,你太累了,还是去休息一下吧,今天多谢你了。”
“不是,我……”我愕然停住,我发现画中的归形不见了,这些曾经画着归形的画里只有风景,没有归形的影子,也没有刻意被人改动的痕迹,就好像这些画本来就只是山水画,没有人一样,“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
归形的存在被抹杀了,他消失了!
我崩溃地跑回家,家里地上还摆着那块木板,木板上还有归形曾睡过的枕头,归形是真的存在过,他不是突然出现的人,他曾经在我生命里出现过。
他去了哪里,那个吻和那句“对不起”究竟什么意思,归形,你快回来,告诉我!
我失控地在村里漫无目的地寻找归形,我还冲到了厌恶的海边寻找,没有,归形消失了,连尸体都不见。我疯了般跳上我一辈子都讨厌的船,想出海寻找,张大夫及时赶来拉住我,大喊:“你疯了,海面还没平静,你要去哪里,难道你想重蹈你爹娘的覆辙吗?”
我怔然,望着还在刮风起浪的大海,痛苦地捂着脸,颓然地松开了抓着船的手:“归形、归形,你到底在哪?”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甩开张大夫冲到了小庙,瑞兽一定知道什么,它一定会告诉我,一定能帮我。
然而,瑞兽没有出现。
每日的这个时候它一定会出现,它没有来,我安慰自己它一定很忙,没时间出来,明天它一定会出现。
可是,一天、两天……五天过去了。
归形消失了,瑞兽也不见了。
我才发现,归形在我的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他的霸道,他的蛮横,他的温柔,还有他的拥抱……
消失了,都消失了。
我也感受不到他的温度,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在我的生命里出现,又消失了。
我颓然地望着大海,不敢相信这一切,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切变化得这么突然。
我没有绝望,我相信归形和瑞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一定会回来、一定。
夜幕降临,我又奔回小庙去找瑞兽,这时天空乍然裂开,我看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天空往地面坠落。
小庙!我吃惊地顺着坠落之地跑去。
我看到了从未看到的景象,一只脑袋有我那么高的大蛇正盘踞在小庙前,它对准小庙张开血盆大口,似乎要毁了小庙。
不准毁了小庙!不知哪来的勇气,抄起一根枯枝向大蛇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