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之结衣人间(54)
是沭阳掀起帘子,看她,“你没事吧?”
结衣抬起欲哭欲笑的眼睛,强笑道,“你师父呢?”
“……他出去了,说你悲春伤秋够了,就不要赖在里面了,”沭阳转述师父的话,待看到结衣的模样,还是一丝不忍,“对我师父这样的人动心,很艰难吧?”
“啊?!”结衣吃惊。
“我师父,洛浦,他不是人。”
“啊?!”结衣更加吃惊。
“我的意思是,他冷静得不像个人,总能一眼看到最重点。和他相处,是很累的。”沭阳低声,算是劝慰吧,“不过结衣姑娘,相对于我们这些冲动的人,师父的冷静,往往是最重要的。”
结衣沉默良久,用诡异而晶亮的眼神,把沭阳看两遍,再瞧瞧自己的好容貌好气质,小心翼翼地询问,“我能理解为,你在向我推销自己的师父?”
“……”沭阳愣住,默默地转头离去:他错了……那艳鬼分明好得很,根本不需要他的安慰。
但其实沭阳也并没有猜对,结衣郁闷了大半天,还是在傍晚的时候,趁着洛浦修养的时间溜出府。中间被苏韵扭捏纠结地缠住说过一会儿话、被苏慕清温柔亲昵地拉着小手片刻,才出了门。
她在街上飞快跑,去到“风露楼”闯了好几道门,才见到浓情蜜意歪在一起的洛衍和青容,后者蹲跪在前者身前,殷勤地剥荔枝。
结衣开门见山,“洛衍,我卖一个人情给你,你要不要?”
“说来听听。”
“洛浦给了夏之湄一串噬魂铃,对付夏之昕。”
洛衍蓦地站起来,一身冷气通天彻地,凤眼斜斜飞到鬓角,薄唇浅勾。
当晚入睡前,夏之湄白衣轻灵,长发如云。她站在铜镜前,把铃铛举起,缓缓摇动两声。这寂寞而空廖的铃铛声,让她脸上的笑无比欢乐。
怨愤而厌弃的眼神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喃喃似鬼吟,“这是我的身体,谁也不许碰。”
☆、多变
“风露楼”里歌舞升平,传说中的幕后老板大驾光临,楼里姑娘们迎客更加殷勤。洛衍洛大人日日醉生梦死,和金陵最出名的青容姑娘成双成对,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新鲜出笼的事迹是,丞相大人常以休联合众大臣,向圣上参了一本,说太师洛衍贪污枉法云云。消息不胫而走,传到金陵时,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环境清静的小苑中,洛衍玩摆着手中狼毫,懒洋洋的并不在意。在一旁磨墨的青容却坐不住,忿忿道,“天下苍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丞相大人不关心,怎么就咬着这一点儿事不放?”
扭着腰肢,伏在洛衍耳边,谄媚道,“洛大人一定有法子应对,是不是?”
“本官为什么要告诉你?”洛衍凤眼横扫,散散笑,手肘支在膝上,一点儿也不担心,“不该问的,不要问。”
青容噤声,乖乖低头磨墨,可不敢再乱说话了。
檀木门被敲了两下,是老鸨进来。明明还是一身横肉,偏偏此刻看上去,何等的端庄肃穆,似随时要上战场杀敌去,“主公,此事蹊跷,要不要让我们留在京城的人调查一番?”
青容揉着桃腮,眯眼看窗外秋景,假装没听到屋中的谈论。
也不知洛衍是为了防青容,还是真的漫不经心。只是随随便便挥了两下手,目光还盯着桌上摆着的素白宣纸,“有什么好查的啊?贪污就贪污吧,枉法就枉法吧,本官又没有少干过。”
“主公!”老鸨对他的态度不满意。
“叫我一声主公,便少来干扰我。”洛衍慢吞吞地抬目,冷眼瞥着急色露于表象的老鸨,脸色沉下去,“你不觉得你话太多了吗?”
老鸨不敢多言,诺诺称是。
“咱们这位圣上,是贤明之君,”这笑话说的,连洛衍自己都噗嗤笑出来了,方才的冷漠嘴脸一扫而空,揉着自己额角,“左右不过一两个月,听听咱们圣上要怎么处罚我吧。”
老鸨默默无言地退下,青容寻思着洛衍心情没有很差,便小心问道,“洛大人不写信回京吗?那奴家磨了两小时的墨……”是做什么啊?
洛衍眉尖收缩,那个蹙起的细痕,真心好看。用一脸专心研究的表情看青容半天,悠悠叹道,“长得挺好看。”
青容欣喜,桃花面却不显,矜持地束腰长立,身子向窗口的方向歪了歪,好让自己的一头青丝顺风轻扬,更加飘逸醉人。
洛衍面色如常地看她扭捏作态半天,良久沉默,待青容想自己八成又得罪了他,他才开口,“女孩子家,都注重仪表吧?以前之昕,也经常这样。”
他的记忆清晰,络脉分明。在京中的日子,夏之昕见他,总是干净清爽的样子。永远的明眸善睐,清甜可人。他帮人干活时,她白衣飘飘地立在旁边,一点儿也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