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烁一杯接一杯喝得爽快，见奚朔这举动也只当他是注意形象。却不知道奚朔其实是在把酒液吐在餐巾上，再悄悄用鬼雾清理掉餐巾上的痕迹。

两人朝夕相处不是一年两年了，很快就没有了闲聊的新话题，但顾烁看起来一点醉意都没有。

奚朔灵机一动，对顾烁说：“烁儿，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顾烁问：“什么游戏？”

奚朔说道：“我们轮流提问，另一人答。回答的人若是答出来了，提问的人就要喝一杯；反之，则是回答的人要喝一杯。”

顾烁同意了，由奚朔先问。

奚朔思索了一下说：“美人一去情不断，猜一字。”

顾烁很快就答出来了：“谜底是‘恙’。美人一去指美字去掉人、一，情不断可以理解为心还在。”

奚朔很爽快地喝下一杯酒，然后用和之前同样的作弊手法处理掉这些酒液。

“该烁儿出题了。”奚朔笑着说。

顾烁低头盯着手中的酒杯片刻。

“那就请君上来对联吧。”他抬头看着奚朔说，“瑕不忘矣不忘瑕。”

“心悦君兮悦君心。”这句话奚朔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他就假模假样地又喝了一杯，笑着说，“一时口快，没注意平仄，这一轮又是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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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你来我往十数个回合，输得轮次几乎持平，只是奚朔实际上全程滴酒未沾。

在酒后套话其实算是个技术活，因为醉酒的程度一定要掌握好，醉意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多了容易说出不可靠的话，少了则套不出来。

奚朔眼见顾烁连续喝了三杯酒，答题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虽然从顾烁面上看不出来，但奚朔也知道顾烁这时候已经醉了。

奚朔站起来弯下身隔着餐桌凑近顾烁，左手拿走顾烁手里的酒杯，右手挑起顾烁的下巴。他看着顾烁略显迷蒙的双眼，低声问：“烁儿，你喜欢的究竟是蒲修谨还是我？”

“君上和蒲先生，明明就是一个人。”

顾烁答得不假思索，就好像根本没有醉一样，但顾烁要是没醉是不可能会这样说话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奚朔心里一松，接着问：“那烁儿怎么从来不回应我的示好？本君……好伤心呐。”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奚朔还特意装起了委屈。

顾烁喝醉了以后和平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平时的顾烁总是心事重重还善于伪装，他不想说的话就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撬不出来，喝醉了以后却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情绪也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

顾烁咬了下嘴唇，皱着眉说：“我不配回应君上。”声音里满是厌恶的语气。

奚朔没想到顾烁会说出这句话，他愣了片刻后，松开顾烁起身绕过餐桌，坐在了顾烁边上。

他严肃道：“是谁跟你说的这种话？配不配应该是本君说了算，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怎么轮得到别人来置喙。”

顾烁低头看着地板说：“没人跟我说，是我自己这么觉得的。我太没用、太失败了……”

“当初不顾君上劝阻离开临溪村，让君上割魂来救我。”

“后来擅自去了鬼城，因为急着出来，导致君上自爆鬼核。”

“在君上自爆后，还为了我而入轮回，尝五弊三缺之苦。”

“还有后来君上拿自己的魂魄填补轮回道……”

“再到这一次，我不自量力妄图毁灭三界，差点就让君上魂飞魄散。”

他抬起双手捂住脸：“我总是什么都做不成，反而害得君上一次次犯险、受苦……我这样的灾星，怎么配得上君上……”

奚朔后悔了，非常后悔。

他当初就不应该控制着顾烁来搜自己的魂。

是他考虑的不够周到，才做出这么一个决定。

那时候他只想着要告诉顾烁自己的心意，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

让他搜了自己的魂，还能顺势卖惨，显出自己的深情，同时让顾烁多心疼自己一点。

如果他知道给顾烁看自己的记忆，会让顾烁到现在三界太平了还处于自责中，他说什么都不会这么做的。

当初自己那么好面子干什么，面子再重要难道比得上顾烁吗？！

“你既然看过我的记忆，那你就应该清楚。在我最心寒的时候，是你的出现才给我带来了温暖……这话我现在只说一遍，但如果你一觉醒来断片了，我会对着你再说一遍——”

奚朔拉下顾烁的一只手，用双手捧着那只手，轻轻啄了一下顾烁的指尖，郑重道：“我爱你，所以我愿意。”

但顾烁却突然说：“君上，你是想知道我的心结吧？”

他抬起头看向奚朔，眼里没有一丝奚朔预想中的难过或者听到那番话后的动容，有的只是赤i裸i裸不加掩饰的欲望。